寒风吹动祠堂的门窗,火苗被吹得四乱,权青实额头却流下汗来。高帆语调渐沉:“有几个孩子病得厉害,我们两个便设法营救,张远庭前脚带着孩子逃离作坊,我后脚就被十多个人拦住了,本来战胜他们也不算难事,没想到又出现一个男子,这人剑法诡谲,招招封喉,我被他设计中了迷香粉,苦战一番实在难敌,丧命于他剑下……至于张远庭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听完描述,权青实平缓心情,慢慢问道:“那诡异剑法,是不是无论出剑势头如何,收剑必然上挑,只想割喉取命?”高帆惊诧:“你怎么知道?”想起在洛洲城刺杀他的黑衣人,还有那一千盏琉光盏,权青实就头皮发麻。他掩住内心惊慌:“师兄,我不仅知道这种剑术,我还知道你护送那些琉璃彩灯和邪祟灯油,已经遍布九州大地各个郡县……若是点灯,恐怕就要出大事了!”看来多劫多难宫并非只图钱财,还有一场巨大的阴谋已经悄悄实施。权青实把洛洲城的遭遇讲给了高帆。高帆提剑而起:“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屠兴禾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若是琉光盏真的有问题,到时候整个仙门都会受到牵连!”权青实也站起来:“师兄,我跟你一同去查。”高帆摇头:“我走通天路去洛洲城,你不便跟着,而且你现在最好不要露面,万一遇到其他尸鬼,暴露行踪就危险了,你等我三天,我去查查那琉光盏到底有什么名堂,到时候咱们再做打算。”权青实拉着高帆的手:“师兄,多劫多难宫在洛洲城势力很大,你千万千万要小心。”“我都已经死了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副残魂若能为仙门尽力,魂飞魄散又如何。”高帆仿佛还把权青实当成跟在身后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穿透大门离开。他一走,怀里的小蛇却钻了出来,费力爬到权青实头顶,用尾巴扫了扫被高帆摸到的地方,这才满意地扭了扭。权青实一时哭笑不得,把小东西抓下来,揣回怀里。--------------------綦(缩小版):老婆怀里最棒了~~权:…………(捏紧拳头)避难(二)昨夜下起了雪,清晨依旧雪花霏霏,阴云沉沉,这种天气最是叫人打不起精神。可权青实早都醒了,已经禅坐了半个时辰,等到天光微微亮起,他就整理装束,冒着风雪出门了。他要去镇上。拐出祠堂前面的小路,走了挺远才遇见一个早起的路人,他上前行礼,问了问附近哪里有市集,路人上了年纪,说话时满腔方言,权青实隐隐听懂,就按照指引走到了小镇。等他见到街头商铺,又听见周围行人说话,才渐渐发觉自己身在何地。就算许多店铺换了招牌,几栋小楼也被翻新重建,但是大部分场景仍与记忆中并无太多差别,连路东这家烧饼铺子也一如多年,不过当初那个在店里忙碌的年轻娘子,此时已经人到中年,发福许多。他走过去,用一枚铜板买了一个烧饼,掌柜娘子笑着递给他:“刚出锅的,小心烫嘴。”他趁热咬了一口,只觉得这烧饼特别好吃,芝麻浓香,面饼酥脆,味道格外亲切,依旧是他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这座小镇正是他的故乡。四岁以前他在此地生活,有时候没饭吃,娘亲就带他来这条街买两个烧饼。没成想兜兜转转,从鬼蜮逃生,竟意外回到了故乡。权青实寻了处背风的空地,用祠堂的碎布铺在地面,支了个小摊。昨天找到的红色符纸被他做成了一些平安符,都诵了祈福经,整整齐齐摆着。这些平安符样式简单,没什么装饰,但因为恰逢过年,许多人想讨个吉祥,求个好兆头,便纷纷购买,几个娘子见权青实长得俊,还故意多买几个,借机与他聊上几句,笑着问他有没有能求姻缘的符。权青实早忘了家乡话怎么说,但是还能听懂,于是从容应对,小小摊位十分红火,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几十个平安符就被卖得七七八八,成了口袋里的铜板,沉甸甸的压着。雪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渐少,权青实收了摊,他没有急着回到祠堂,而是拐进了一条窄巷,沿着模糊记忆走到了一户独门独院的民宅。青砖宅门几乎没什么变化,就是墙边的一排细竹已经长得葱葱茏茏。都说近乡情怯,权青实亦是忐忑万分,可是对娘亲的思念给了他一份勇气,他走上台阶,心情复杂地扣响了门环。院子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回应:“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