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血肉之躯还有一个从麻木恢复的过程,香雪只要有意愿,铜人身就能照她的意愿行动如常。
那股不知所从来的虚境清风,以及清风里的蝶桥点点消散。
——陆澄依然按住就要登台拥抱雪姐的小王肩头,仪式还没有结束。
——香雪回来了,但易安还没有回来。
香雪仍然用一只铜人手捂住头,她魂魄已经回来,但脑海里还在回味徘徊了四天的那处“幻梦境”的境况。
她的紫瞳看到召回自己魂魄的易安,眼前的易安仿佛是六百年前她的往生往世时该有的装束模样,但此时此刻的易安身体里却散发出某种和易安本人、和人类迥然不同的气息。
召回香雪魂魄的易安眼睛不是唐人的点漆色,而是如同妖怪的金睛。
——类似陆澄在过去十年无数次发动超凡技艺时的猫眷化状况那样。
“易安向你献出了什么祭品,你才把我带回来的?”
香雪脱口而问,她的一枚铁拳不自觉地在身后攥紧。
面前的易安没有任何人类的喜怒哀乐,只是某个神秘虚境存在依凭的傀儡。
不是她扮演角色,而是那个角色降临到了易安的身上。
——陆澄的心里一突,把要上台的小王抓得更牢。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扮演“扶乩者”的婷婷心里翻腾,“青帝甘露仪”里扮演失魂者的雪姐是没有台词的,更不应该质问“青帝使者”,这场仪轨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继续演出,演你该演的。”
观众陆澄在台下一面鼓掌喝彩,一面提醒婷婷道,
“旧唐志怪:许愿的人先交付一笔定金,等神灵办成了事情,再把余款补上!”
——旧唐戏曲和泰西戏剧不同,观众无论嗑瓜子、边看边议,喝彩还是喝倒彩,乃至向演员扔赏钱、扔臭鸡蛋,只要不上台闹,都不算打断表演。
“容小臣择日赴庙,还愿进香。”
扶乩者婷婷向易安扮演的“青帝使者”合十,虔诚一拜。
——照着老板指点,婷婷硬着头皮演下去。
“青帝使者”用那枚山茶花的花露在扶乩者婷婷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婷婷的眉间浮现出一枚美人红痣,
“等你。”
“青帝使者”指间夹着的那枚山茶花一片片散开,融入虚无。
“青帝使者”则脚步轻挪,跑了一个圆场,款款走下了戏台。
猫乐队敲打欢送的锣鼓,一路无歇。
直到“青帝使者”下了戏台,扶乩者“婷婷”才敢把合十的手掌松开。
神灵离体而去,易安的眼睛恢复了人类的光泽,她软玉似地靠在陆澄怀里,精神萎靡欲睡。
那平安归来的雪姐也搀着婷婷从戏台上走下来。
陆澄看得很清楚——婷婷眉间的那个美人红痣并不是幻觉,而是像一个印记那样留在了她的身体之上,有一泉的灵光反应。怕是直到婷婷还清答应过神秘“青帝”的那个愿才能消失。
“没事的,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陆澄安慰婷婷道,其实心里没有一个谱。
“嗯!”婷婷道,老板也会像解决雪姐的麻烦那样为自己解决麻烦,只要服从老板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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