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平儿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熙凤放下手中还没用的新筷子,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也不说话,只皱着眉思索。
正僵着,贾琏一掀帘子进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饭桌前。
“吃什么呢,好香啊!”
他没注意房中低迷的气氛,自顾探头看看桌上的菜,又赞:
“好香的鱼,且让我尝尝!”
我很想说你快管管你的小老婆们吧,后院都要起火了,但我很怂,不敢。
贾琏怕是已经习惯了没人给他捧哏的日子,丝毫没觉得不妥:
“咦,我筷子呢?竟没人给我留双筷子?平儿!”
平儿连忙答应着,又放心不下王熙凤,只慢慢往外挪,被贾琏瞪了一眼。
这时,王熙凤才悠悠发话:
“你筷子在我这里呢,你少拿我的丫头们出气。”
贾琏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低迷了,讪讪地拍王熙凤马屁:
“妹妹真是会享受,这鱼看着就不错。”
你拍马蹄子上了!
王熙凤似笑非笑:“真的不错吗?”
贾琏不觉有异,赶紧点头。
王熙凤却缓缓站了起来,还没说话,眼中已闪烁了泪光。
我连忙给她配戏,很狗腿地扶着她的手臂,陪她走到贾琏面前,盈盈一拜。
“二爷,我进了你们家的门没几天,原想和姐姐妹妹们好生相处,谁想到,却有人早就看不惯我了,要给我教训呢!”
贾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有点懵,一低头对上了王熙凤楚楚可怜的眼神,已经到了嘴边的玩笑话就变成了:
“怎么了?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王熙凤便将蜜柑与鲟鱼之事,三言两语地和贾琏说了,贾琏听了,一语不发地皱起眉头,只先扶王熙凤坐了。
我早有听闻,钱姨娘倒罢了,那孙姨娘,进门两三年,贾琏隔三岔五地就会去她房里,逢年过节还给她叫旁人都眼馋的赏赐。这对于本性喜新厌旧的贾琏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王熙凤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贾琏把那两位姨娘一并撵出去,永绝后患,但我打量着,贾琏怕是舍不得。
见王熙凤妥帖坐下,贾琏也随便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扶手上,一手不停地转着另一手手指上的扳指,似在沉思。
一时间,房中安静了下来。
平儿飞快地去取了乌木镶银的筷子来,放在贾琏面前,也不作声。
如果是我,我会立刻装病以博同情。反正确实吃了相克之物,叫太医来看看,也算有备无患,不是很过分。
但王熙凤虽经常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来推辞可去可不去的应酬,但是真的有事时,或是真的不舒服了,她却又耻于提及。上次初有孕之时,她便是这样。
贾琏在侧,我也没法立刻跟王熙凤说我的歪主意,只能在沉默中等待。
还好贾琏没沉默太久。
“她们两家的庄子虽然都在扬子江畔,但是素来并没沾亲带故,这次一同上京,怕是巧合吧。再者说,她们两个也不甚熟悉,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应该不会一同来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