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你的心?」阿腾踉跄跟进,正好堵在她才打开的绿漆门前。
抹去一把遮眼的雨雾,她大喊道:「对你,我早就没有心了!不要阻挡我的去路,我非走不可。」
「小旖,留下来,不要任性,要走也等风雨小一点再走,我保证、我发誓不会对你再有任何逾越的举动。」阿腾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全怪这两天他的情难自己。他确实没有资格再挽留她,但是这样的凄风苦雨,就连走到表上都算冒险,更何况是要下山。
「我警告你,不要挡我的路,否则我不客气了!」奔腾的雨势鼓动着她烦躁的
阿腾死命的堵住门口。他太了解她的任性,但他更清楚山里的台风夜几可比拟为群魔乱舞,那些被风雨撂倒的树木,那些随时会崩塌的落石,还有会在瞬间吞噬人的土石流。他没有亲身体验或亲眼见过,但他曾听答娜和友人说起它的严重性。
即使会因此再被她痛恨一次,他也必须制止她这种可能损及生命的莽撞。
他伸手拦截她,但他扑了个空。趁着他颠踬的时刻,何旖旎跑出门外。
风雨的声音更大了,它掩盖过阿腾狂乱的叫声。才往小镇的方向跑了一小段路,她便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她自我嘲解的让惊惶的心平静下来。
此刻,她倒是真的希望他能追上她。眼前,风雨似乎已经增强到一个高峰,狂风暴雨像一队衔命而来的天兵天将,狠命的打在她毫无屏障的身上。
不远处,暴涨的河水也犹如一条不愿受困的翻江龙,倾其所能的翻搅奔腾,那种怒吼声,仿佛从地狱中释放出来的无数冤魂。
她开始懂得害怕了,突来的雷鸣闪电,让她更看清楚了目前的处境。桥墩倾圯,整座通往部落的桥梁断成两截,一截仍屹立着,一截却已在土石流中载浮载沉;更可怕的是土石流就在她的脚边,一点一滴侵吞她立足的地方。
她直觉的反应是拔足狂奔,没想到一块松动的流石却教她的脚底一阵打滑。
难忍的剧痛升起。她的左脚在一阵痛彻心肺的撕扯之后,卡在土石流里,另一只脚也逐渐陷落,疼痛令她不自觉的呻吟,惶乱中,她及时抓住一棵岌岌可危的小树。
强烈的恐惧找不到出口。她开始念着大陶,念着父亲,念着弟妹,念着钟珍、常茵,甚至念着常柏青和李杰洛,还有……阿腾。
天哪!难道她注定要葬身在这个本来跟她毫无关系的山里?
阿腾是真的不打算追来了吗?毕竟,他没有必要为了她的任性当陪葬。
只是--阿腾真的没有追来吗?如果没有,那么那些断断续续、越来越真切的呼叫声又属于谁?
小旖……小旖……
真是讽刺,刚才她才大刺刺的要求阿腾这样喊她,可这一刻,他的喊声却犹如天籁。
但,那真的是阿腾发出来的声音吗?抑或只是幻觉?
风雨不停,这阵夏日的狂风暴雨,真是比冬日的寒流还教人寒澈心骨,而在她完全陷入昏迷之前,她做了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使尽力气放声尖叫。
在还没有睁开眼睛之前,何旖旎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是直接上了天堂,或是正载浮载沉于地狱?
张开眼睛之后,她相信自己不幸的属于后者!
昏黄的灯光,以及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哦!不对是两个满身泥泞的男人,一个很高,一个稍矮。
她睁眼的动作惊动了较矮的那一位,他冷静的示意较高的那一位。「腾仔,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