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36章（第2页）

里奥盯着我，不说话。

这话被大声说出来的确听起来很愚蠢。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我想。

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着，擦了一把额头，不时看看我。我注意到他变得非常紧张。嗯，这才合乎逻辑。毕竟我告诉他有一个犯罪团伙正在追杀他和他老婆。

&ldo;假设你说的是对的，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呢?&rdo;

&ldo;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这也许和玛丽有关……那些男人是来找她的，这是我的理解。我吧……一般来说不爱咸吃萝卜淡操心，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能为这些人追杀你老婆找到合理的解释吗?&rdo;

&ldo;没有。&rdo;他尖锐地回应，然后转过身去，好像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脸，&ldo;没有……没有解释。&rdo;

我不信，听到自己脱口而出：

&ldo;谁是琼&iddot;布兰查德，里奥?&rdo;

我无法阻止自己不这样问。话音刚落下，我感觉里奥就快全盘托出了。他放慢了脚步，静静地停下来，在客厅中央伫立了几秒便迅速转过身来，对我说：

&ldo;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个名字?&rdo;声音如响雷，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

我感到脸在发烧，心中巨大的耻辱让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我跟他坦白了自己是如何在晚餐期间陪杰普上楼，又是如何在偶然间发现了那幅油画。讲完后，我便静静等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里奥可能会抽我几个嘴巴，也可能会生气地对我破口大骂。但是他对着空房间长叹一口气，仿佛试图将刚才听到的话都忘掉。接着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ldo;琼&iddot;布兰查德是一个老名字，多年前，玛丽在油画上会签这个笔名。她最后一次用这个名字的油画就是你看到的那幅，画上的男孩是丹尼尔，我们唯一的孩子。&rdo;

里奥的话在空中飘荡，飘进了我的耳朵，让我的呼吸暂停了一秒钟。

&ldo;你们的……孩子?&rdo;

里奥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痛苦。我开始为刚才所说的话后悔了。我极力保持镇定，不愿意张嘴寻求原谅，但在内心里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ldo;如果他还活着，&rdo;他开始说，&ldo;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但他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我们痛苦得近乎疯狂。我们管他叫丹尼尔。1972年他出生在巴西。由于提前两个月早产，他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他只活了三个月，就像一只蝴蝶，或者小天使。我透过玻璃箱，只看到他笑过一次，那个笑容永远烙印在我心里。

&ldo;在极度痛苦的时候，玛丽画下了这幅画，但一直没有挂在墙上。有时在夜里，她会展开画纸来端详他，对他笑，轻声对他讲话。这让我很担心，于是，我决定带她离开我们居住的地方，到世界遥远的角落生活。这就是我们离开近东去了东南亚的原因。后来我们便再也没有勇气尝试要个孩子，我觉得这是我们两人的问题，我们让时间匆匆溜走，逐渐习惯了孤独，那也许成了我们永远无法摆脱的恐惧。&rdo;

&ldo;实在抱歉，里奥，我不是有意要揭开你这段伤心往事，我……&rdo;

&ldo;没关系，年轻人。我不知道是你的大脑还是上帝告诉你的，但我非常感谢你来告诉我。不过，现在我的确很伤心。&rdo;

他并没有赶我走，但我明白自己应该自觉离开。我就是这样感谢你邀请我共进晚餐的，我就是这样回报你的好意，在你的家里翻箱倒柜牵扯出你痛苦的回忆。

我夹着尾巴走出门，多么想转身一头撞在门上，道歉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