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尔则被勒令站在三米开外,为他们把风。
原因嘛!那就老爷子带着他们到别人家的湖里钓鱼,方才过来时西门妆就看见了,那牌子上写着,钓一罚百,就是往这湖边站上一站,也得罚你一百先。
可是偏偏老爷子喜欢刺激,死活要来这里,还不许被发现。
就在西门妆思绪飞转之际,一支竹棍敲在她脚边,极轻,“丫头,这湖漂亮吗?”极为低沉的嗓音,满载沧桑的味道。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西门妆有些惊讶。她抬目看了一眼湖面,夕阳的余光轻柔的覆在水面上,格外的柔美。很美,很梦幻,很温暖的感觉。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小腿又挨一棍,“哑巴吗?不会说话。”
西门妆暗自翻个白眼,撇嘴,“漂亮!”语气不悦,可也还柔和。
听她这么说,老人便笑了,悄悄的笑,继续端详着自己的钓线,“你还记得这里吗?”
他说,你还记得这里吗?
西门妆的心轻轻一颤,目光再次望向湖面,这一次她的将扫视的范围扩大,甚至连湖边的森林也扫了一眼。她记得这里,这里是小时候老爷子经常带她来钓鱼的地方。不过,十几年前,这片湖泊还是属于大自然的,也没有这么规矩,比现在要漂亮许多。
她想点头,却又想起方才小腿挨的那一棍子,于是轻启薄唇,“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来。”
西门赫微惊,可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欣慰。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钓鱼,面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在西门妆看来,此刻的老爷子,面目安详。她好像在他脸上,看见了慈蔼。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平淡的嗓音问她。
西门妆的眸光微沉,半晌才低下眼帘,苦涩的一笑,“爷爷不是说,爸爸不跟妈妈离婚,就不要回宜城老家见您吗?”
“你跟你爸爸一样,死脑筋,太听话!”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你比你爸爸听话!”
西门御要是听话,当初早就跟西门妆的母亲离婚了,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没再回来。
“爷爷不是很讨厌我?”她站起身,夕阳拉长她的身影,映在身后的草坪上。
西门赫微微一愣,眼帘轻合,似是陷入了沉思。他曾经的确讨厌过这个丫头,可是不可否定,喜欢的比例更重。他很喜欢这个孙女,小时候乖巧懂事,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给了他家的感觉。已经很多年了,他都是孤身一人,儿子在外,常年不归。他一个老人的心情,没有人明白。
可是西门妆懂,在宜城的一个月,一直陪着他,还一次次的要他跟着他们一起去九州城的家。就连雾白,也是西门妆要他养的。
他还记得那个小丫头,仰着脑袋站在自己跟前,指着村长家刚出生的狗崽子告诉他说,爷爷,这狗狗好吠,捉回家里,家里就热闹了。
后来在她要离开的前几天,他果真去村长家里把那条小白狗捉了回来。
那天早上起了雾,白茫茫的雾,西门妆觉得好美。整个世界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如梦似幻。
所以老爷子就给那条小白狗取了雾白这个名字。
雾白已经去世了,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是再没有一个丫头会仰着脑袋告诉他,捉条狗狗回家,家里就热闹了。
“一一呐…”老人开口,轻声唤着西门妆的乳名。
少女的身体轻轻颤抖,半晌才回眸看向他,只见老爷子也正看着她,一脸慈蔼,“我这一生从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可是不得不承认,有一件事,我现在后悔了。”他说着,目光移到前方,继续看着湖面。继而,幽幽的道:“我当初要是没有打那通电话,这十几年,就不会这么孤独,尝尽思念的苦了。”
时常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望着九州城的方向,想着那个可爱的小孙女。每当想到她,他就会生出一种冲动,想要给西门御打个电话,让他把女儿送到宜城来住几天。可是几次三番都忍下了,因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他作为西门家资格最老的老人,面子很重要。男人说出去的话,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的道理,谁都明白的。
一忍就是十几年,人老了,心也老了。
其实当初答应抚养西门舞,也是因为这个孙女跟一一长得很像,可是刚开始他接手时,西门舞并没有这么开朗活泼。很沉闷的小女孩,就像现在的西门妆一样。
不过被西门赫调教得好,现在已经是个活力四射,活在阳光下的少女了。
他的话让西门妆的心一阵颤抖,总觉得西门赫有什么隐情,这么多年不肯见她的隐情。
西门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问。她不知道如何去问,也害怕知道答案。
老爷子也没再说下去,他只是缓缓的收了鱼竿,然后站起身,“走吧!今晚爷爷给你煮鱼汤。”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似是一颗石子砸在西门妆的心湖里,溅起涟漪。
直到回到了家里,她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而西门赫对她的态度简直就是360度大转弯,把西门舞他们几个吓坏了。
夜深以后,西门妆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很兴奋,兴奋得想要进食。
“嗯…温月成…”身边传来西门舞的声音。
西门妆坐起身,淡漠的扫了她一眼,下床。尔后为她掖好被角,才急匆匆的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