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将军还是管好自己吧,少操别人的心,没的后院起火,弄得自己人前背后都是灰头土脸的……”
孝逸气得脸色铁青,僵在那里说不出话,见旁边众将也顾左右而言它,便知有事发生。
当日竟不再出去喝酒,回到承晖殿内唤过苏德全,冷冷道:
“公公瞒得孝逸好苦!这等大事竟不说出来!”
唬的苏德全忙跪下来道:
“小爷不问,奴婢们哪敢多嘴?只是老奴私下里也曾多次提醒公子,不要再去外面喝酒,公子只当耳边风。”
“孝逸出去走走也是天后允许的,又不是硬拧着去的。”
“天后巴不得小爷出去玩——公子那十来个拜把子兄弟,外面三五个轮流着陪公子出去玩,宫内却留几个专门伺候天后,整个御林军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也只瞒着公子一人。”
“可是公公早该对孝逸明说,今日被昌仪嘲笑,孝逸才知后院起火,”
“岂止一个昌仪?神策军仪仗营的将军们有几十个已经被临幸过,天后如今是夜夜做新娘,欢怡殿真的是欢乐无极限了。小爷手下的将军们,可不都要偷笑死了。”
孝逸连哄带骗的听苏德全说完,便浑身如坠冰窖之中,呆在那里半晌无言。
忽而站起身形道:
“孝逸做错了什么?——我只不信,天后竟如此负我!”
苏德全见他冲动,便抱住他道:
“小爷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如今人家正在兴头上,爷切不可去找天后理论。一旦吵将起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他冷笑道:
“孝逸是什么人自己知道,有什么好吵的?我只问清楚他们,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一起骗我!”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小爷稍安勿躁,先睡上一觉,再慢慢想法子对付?”
孝逸苦笑连声,还睡什么,火苗子已经烧到了眉毛底下,怎么能装作没事人一样?挣脱了苏德全,直奔欢怡殿。
苏德全不敢声张,也不敢举着灯笼,偷偷尾随在孝逸身后。
却见他一个人闷声不响,脚下刷刷地走路。
到了欢怡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酒乐声,本待上前叩门,却突然转了主意,暗暗站在花丛中,向门里面窥探。
欢怡殿朱漆大门紧锁,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便痴痴地立在那里。苏德全也不敢上前去劝,只是远远地陪着……
转眼过了四更天,天上星露渐白,里面的乐声渐渐停了。
欢怡殿门前的梧桐落叶片片飘落。洛阳城夜间秋意渐浓,后半夜竟变了天,萧萧瑟瑟地刮起斜风细雨。
熟悉的太液池,曾经的凤凰台,那一夜的软语温存,往日的一切都在风雨飘摇中……
苏德全见他身上衣衫单薄,仍然笔挺挺地悄悄兀立,心下不忍,命人回去取了斗篷和雨伞来。
刚走到欢怡殿门前,便见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陈易之从里面摇摇晃晃走了出来,浑身透着酒气。
里面的宫监追了出来,给他送上一把伞,他便打开伞,迈步开去。
走了几步,忽见树丛中隐隐站了一人,便停下脚步,揉揉眼睛,看清楚竟是孝逸冷冷的站在那,不由得心中打鼓,伞儿从手中脱手飞出,轻飘飘骨碌出好远。自己双腿一软,扶着树干立住了。
孝逸浑身被细雨打湿,头发粘粘的贴在头皮上,瞪着一双清森森的眼睛,缓缓走近易之面前,
“七弟起得好早,这时节便去,果然神不知鬼不觉——”
易之嗫嚅着不敢回答,只是道:
“六哥,且听易之解释……”
见孝逸目光决绝,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便闭了嘴,两个沉默以对。
“孝逸自忖没有对不起兄弟的地方,易之如何这般负我?”
“对不起,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