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道:“臣拿郡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听之任之了。”
温憬仪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说是灿若星辰也不为过。
“师兄,是真的吗?!”她欢快的声音洋溢在阔大车厢内,沉郁的气氛骤然间一扫而空。
宣晟睨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予否认。
“听闻你要离京的消息,我确实一度想将你抓回来,关在府里牢牢锁住,让你不见天日,求天不应求地无门。”他的嗓音低如铮鸣,缓缓道来,说着如此大不韪的内容,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听得温憬仪头皮发麻,耳朵微热。
“但,我做不到。”他低叹,似无奈:“我不愿让你恨我,又不肯放你走,除了亲自陪你离京出游,难道还别有他法?加之师父师娘忌日将近,我便向陛下提出要暂休一段时间,回云浦祭奠二老。陛下知道师父师娘于我恩重如山,这才准了。”
不错,再过半个多月的九月十二,便是师父师娘的忌日。
提到师父师娘,宣晟的语气变得柔软起来:“你也许久未曾回过云浦了,师父师娘在天有灵,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温憬仪吸了吸鼻子,犹豫道:“你陪我去,朝中的公务怎么办?你是少师大人呀,怎么能这般任性妄为?”
宣晟将她柔软的发梢缠在指尖,像个浪荡子道:“郡主都要抛弃臣一走了之了,臣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若非他一只手还紧紧揽着自己,端看他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温憬仪险些都要信了:“这会你又满口‘臣’啊‘郡主’的,虚伪,我从前竟未发现你的真面目,当真是太阴险了。”
“不及某人,一时哭一时笑,变化无常。”宣晟淡淡回她。
如寒星的眼眸间终究有了些许温度。
温憬仪脸微红,强自辩驳:“我平时不这样的,分明都是你惹我失态。”
宣晟含笑看她,这般宜喜宜嗔的娇俏模样,才有几分昔年名动天下的明珠风采。那副死气沉沉、心如槁木的样子,并不适合她。
温憬仪见状,愈发胆大,甚至开始不满地小声嘟囔:“连我府上的管家都听你的话,你的手伸得好长。”
宣晟面无表情地抬手敲她额头:“是谁从前嫌打理别庄无趣烦闷,全部将名下庄子丢给我,还要求我将这个小别庄经营出成果来,按时上贡产物。”
温憬仪痛呼一声,捂住额头,可怜兮兮看他。
似乎确有此事,她已经随着宣晟的叙述一点一点唤起了回忆,愈发心虚。
原来她小时候便开始压榨起师兄为她做苦力,还怪理直气壮的。
到底那时是天之骄女,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天然的骄横,怪不得温洳贞讨厌她。
虽然她也讨厌温洳贞。
温憬仪又想起方才一事来,追问宣晟:“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要去云浦的?我明明只告诉过温沁和许阙,她们定然不会告诉你呀。”
见她嘴唇干燥,宣晟撤出手,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语气笃定:“许阙,亦是云浦中人。”
即便今日宣晟给她的震撼已经足够多了,可这个消息还是让正在喝水的温憬仪略微呛了一口。
“咳咳。”
她嗓子里一片火辣,宣晟无奈地伸手为她轻拍脊背顺气。
待缓过劲来,温憬仪即刻惊呼道:“许阙怎么会是云浦山庄的人?!她明明是顾焰的未婚妻呀!”
等等,她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更离奇的揣测:“顾焰说他们自幼定了亲,莫非他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他也是云浦出身?”
宣晟颔首。
“那他们的婚约……”
“假的。”宣晟一锤定音。
温憬仪简直无话可说,她怒道:“枉我还费尽心思想为他二人化解矛盾,谁知却是你们联合起来做局戏耍我!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把许阙安排到我身边?”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痛处。
若非因为温长策的威胁,宣晟也不愿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