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红姬。&rdo;
不知名的风悄然而起,天上浓云随风拂走,让那难得露脸的月牙忽隐忽现,而交替的华光暗影,掠过他的脸,交错出难以辨认的阴霾。
至于那冷淡却隐约着在意的语调,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管是她,或是那名被唤作红姬的女子。
&ldo;非师兄,在你害得自己的师妹惨遭人暗算身受重伤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边跟别的姑娘谈情……&rdo;
顿了顿,那名名唤红姬的女子突然捂住唇,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喉咙翻滚的甜意‐‐好倔强的女子,分明身受重伤,还一直骄傲地挺直腰干,可眼神中的柔弱又是如此鲜明地惹人怜惜……花睨如此感叹着,也相信冷着一张脸的非语决有着类似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在那名女子‐‐在红姬身子一软,昏厥之前赶了过去,紧紧地搂住了那软弱无力的身子吧?
银华之下,因为非语决高速前去,衣摆翻起的糙碎杂根伴在回旋的两人之间,又悄然地飘落。
月下,他们彼此凝视。
这样的画面,是该如何形容?
而,到底要多么的专注在一个人的身上,才能像非语决这般提前做出反应?
花睨不知道。
她只知道,非语决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红姬。
至于她,则是相反。
无来由地,第一次没有因由地讨厌一个陌生的人。
清理伤口,包扎,熬药,喂药,拭汗……
花睨纳闷地瞪着那张仿佛永远不会醒过来的脸,恼恨着自己无端成了照顾别人的小厮。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心软。
人家非语决非大爷连恳求的话都没有,只是突然回望了她一眼,她就没有骨气地自动请缨,甚至保证在十天半月内还人家一个完好无缺活蹦乱跳的红姬。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事情发展到这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是着了魔,还是被人下了蛊?
她哪来的撑船肚量,帮着自己在意的人去照顾自己介意的人?
边想边把刚熬好的药倒进大碗里。
&ldo;姑娘,又熬药了?&rdo;
因为红姬受伤不便远行,目前他们正借住在距离洛阳不远的山林里的一间简陋的小屋院里。屋主是一对年老的夫妇,以祖产维生,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故事。
&ldo;嗯。&rdo;
看着那对年老的夫妇手上挽着食盒,便知道两人又要前去后山的无名青坟祭拜。
&ldo;姑娘,上天会保佑你家嫂子的。&rdo;
似乎,他们一直误会了她、非语决以及红姬的关系,不过,实在也没有跟他们解释的必要。
面对那两张无害又亲切的脸,她只是无力地笑了笑,目送了他们,她端了药便走进屋里。
放下帘子,转身,眼前,非语决正沉默地坐在床沿,安静地注视着依然昏睡不醒的红姬。那种失神或专注,即使是在她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种深情?
也难怪那对老人家会误会。
又或者,分明不是误会吧?
自从那个红姬出现,他就像是完全把她给遗忘了去。
即使在难得独处,为他治理脸上印记的时候,他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
略略失神地注视着他那仿佛对一切毫无所觉的脸,她轻轻地收拾了摆开的工具,走到了晒满了菜干的小天井。
空气里飘荡着菜干的浓香。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进借给红姬休养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