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家颖也是被逼急眼了,她并不想致季洋死地,但狗急也会跳墙。可其实她抢了菜刀只是想去吓唬吓唬季洋,更没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顶多只是冲昏了头拿那扇门出了一阵气。
这件事倒是换来了好些相安无事的日子,这学校本来除了季洋就没人欺负家颖,倒是安静上了几天课,月考的成绩越来越好。
而季洋似乎突然变得格外消沉,那段时间很少逃课,篮球场上也很少见他影子。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那群狐朋狗友,一个也不理。畜生调侃他是不是失恋了,叫鸡公说他更像个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心里怀揣着天大的委屈。
暮春时节,家颖开始稳定地收到一些情书,也不知算不算情书,信里只是记录了一些家颖日常的小细节,以及那人淡淡关注的心意,还十分文艺地署名“”。家颖以前也很文艺,在日记里自己跟自己说话,安慰,反省,自怜,自励,因此,觉得他好像懂得自己一般。没想到学校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家颖留意起来,可总也没办法发现送信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人终于约家颖午后于教工宿舍天台上一叙。
家颖十分矛盾,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由于被冠上“孙二娘”的名号,差不多被一整个学校的男生嘲笑排斥,再加上家庭给她的关注十分有限,因此遇上这样温柔的“关注”,说不心动是假的。由于高考的压力,班上好些“学习派”同学都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家颖深知“早恋”的“危害性”,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去见一见,哪怕只偷偷看一眼就跑。
王洪薇说,既然要去,就不建议偷偷看一眼就跑。人与人之间缘分有限,难得遇见一个温柔相待的人,虽然不提倡“早恋”,但未必不可以认识一下,感谢他的关心,互相鼓励一下。
自从转到这个学校,家颖的自信一再遭受打击,与其他同学相较,她没有呼朋引伴的聚会,没有被集体认同的接纳感,更别提朦胧美好的恋情。也许将来回忆起来,她的青春除了欺压她的季洋,便只剩下一个王洪薇,她的青春已经如此惨白,为何不能给自己留下一抹彩色的回忆?
家颖舍不得不来赴会。
当天,家颖首先派出王洪薇打头阵,两人牺牲午休时间跑到教工宿舍天台探头探脑,一直没见有人来。王洪薇不耐烦了:“你还是先去等着吧,人家天天给你写信,早就知道你是谁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家颖怀揣小鹿上了天台。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来,家颖刚想去楼道口查看,却不承想一转身撞见季洋从楼道口出来。
家颖知道他们那帮人喜欢到天台抽烟,但一般都是在教学楼顶,这次“”特意约她在教工宿舍楼顶,他怎么会到这里来。自从上次“处分”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碰过面,日常两人都有意回避,彼此默许老死不相往来。家颖在走还是留之间思考了几秒钟,又侥幸期待自己会不会把他“吓”走。
可眨眼这人已经出了楼道门,瞧见她一脸抑郁,便问:“你在这里等谁?”
家颖不答声,边惋惜这次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边打算离开。
“就那么讨厌我,一看见我就走?”
家颖仍旧不搭理。
季洋忽而蛮横生硬道:“上次听你奶奶的意思,好像想让你嫁给我哥。”
家颖继续往楼道去。
季洋扬声挑衅道:“我好像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季家的钱不是我爸的,也不是我哥的,季家的财产都是我妈挣来的,将来也只能是我的。”
他越睥睨傲慢,家颖越不愿意回应,而她越不回应,他就越无法克制自己。
“如果想借着嫁给谁就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我恐怕某些人是选错了人。”
张家颖觉得荒诞:“你放心,我对你家的财产,一丝一毫兴趣都没有。现在你爸给我出的学费,我将来一定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说着脚步不停。
季洋实在不甘心,一步横挡住她:“你就那么喜欢我哥?”
家颖冷冷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关你什么事?”说完绕过他就走
季洋被噎住。
这时楼下蹬蹬跑上来一个人,王洪薇上气不接下气:“家颖,快走,你奶奶出事了。”
家颖大急:“出什么事了?”
而王洪薇一抬头又瞧见季洋,见他一副吞了一万只苍蝇的模样,惊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走吧。”家颖不管季洋,拉她下楼,一边走一边心急如焚:“我奶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