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咬咬牙,不甘地给自己套上白绒绒的耳罩。安安静静蹲在安全的歪脖子槐树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间。
鲁班尺击中了恶灵的眼睛。他试图拔出眼中的剑,然而撕裂眼球的疼痛如此剧烈,让他止不住大声嘶吼。他一旦嘶吼,全身能量无处释放只能冲出体外四处激荡。
比拳头大一点的石头都被他的声浪震碎,成为绿豆大小,夹在风中往刺槐树这边吹。
一时间,风浪再起,沙石纷飞。
许小姐伸手要挡发现周围并无半点泥尘。她只觉身边升起一层暖暖的气流,好像置身于浴桶中,四肢百骸都是舒适。
周边砂石缓缓飘飞,绕着他们身边过去,不曾伤到他们半点。远处石碑那边还是酣战到漫天碎石。跟这边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一般。
鼻尖嗅到槐花香的她抬头看,两眸映入一身单薄红纱衣,自此再无法移开双眼。
那美貌的红衣男子躺在枝头,两条玉白的赤足翘起,上面端正坐着一只给自己舔毛的黑猫。
那男子左手抓着一根槐花枝。修长的右手绕着小刺儿捻上两三朵白花儿,素手一拢拍入自己口中。白花的汁水清甜如蜜。水蓝色的大眼睛很是满足,一汪镜湖冒出清泉来,涟漪在他蓝宝石的瞳仁中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察觉有人在看他,红衣蓝眸小舌头舔着自己手掌残留的花汁,另一手往外一指。&ldo;看我干嘛?看我郎君。&rdo;
他盈盈双手往外一指,许小姐便魔障一般听从他清晰的指令,转头往石碑那边看。
&ldo;多帅气。&rdo;
耳畔呢哝软语差点叫许小姐酥掉半边身子掉下刺槐树下去。
石界那边的恶灵发了疯。嚎啕大哭的声浪掀起泥石,在早春刮起了凛冽的北风。白虎迅速卧倒,侧身躲过磨盘那么大的巨石,四肢准确无误抓到背上的梅子青抱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结实的虎背为主人抵挡洪水一般涌过来的细沙碎石,不让他收到半点伤害。&ldo;这家伙有点难搞。主子,现在怎么办?&rdo;
梅子青不答,回头望向刺槐这边,目光扫过,想找那一蛇一龟。每次在青青堂看书没懂,不是青蛇就是玄武给他答的疑解的惑。玄武耿直的性格更是不顾时间场合对不对都会说出那天意一般的箴言。
梅子青就是这个时候看到那一裘红衣的。
第2章郎君,我想你了。
他看红衣蓝眸的时候,摸着黑猫的手顿了顿,那水蓝的大眼睛泪眼汪汪,也在看着他。
梅子青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一汪眼波流转的汪洋,这是要他溺死其中吗?
&ldo;主子,主子,&rdo;
被白虎唤醒的梅子青如梦初醒。
&ldo;主子,我叫你好几次了。你怎么突然呆住了?&rdo;
梅子青再看刺槐树那边,只有黑猫坐在枝头继续舔爪子上的毛。红衣男子不知去往何处。
许小姐以为他在看自己,捂住羞红的脸,不小心看到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想到烧鸡那些话儿,脸色忽的不好了。
梅子青一脸怅然若失。&ldo;白虎,我看见美人了。&rdo;
&ldo;啊?主子!你被菜花那淫、蛇带坏了吗?&rdo;主子一向无欲无求。难道真有什么妖孽迷惑了他?白虎看了一眼刺槐树上的女子。&ldo;长得不怎么样嘛?这么胖。还不如旁边那一只黑猫好看。&rdo;
&ldo;嗯,就是说啊。&rdo;烧鸡点着头。对好友的话是一百个赞同。
再一次被说胖的许小姐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和满身肉,快要无法呼吸。
刺槐树上舔毛的黑猫仿佛听到他说话一般,停下动作,斜眼看过来。
一双警惕的猫眼写满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和止不住的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许是不愿意被白虎直勾勾盯着看。那黑猫倔强地背过身去。没有一根杂毛的纯黑后背掩盖不住它细细颤抖的肩膀。
它是怕的。那又能怎么样?它的伙伴要来,它只能陪着。
白虎觉得,这黑猫儿怕得发抖还不肯离去的样子真是要强得让人想上前去抱一抱它,抚慰它小小的身子,在它耳边轻声给它哼唱摇篮曲,哄它睡觉觉,告诉它有我在不用怕夜里恶鬼来到。
&ldo;先不说这个。有没有看到菜花?&rdo;
梅子青的话叫醒了专注看黑猫的白虎。后背石子儿击打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传来。从梦境回到现实。极度不适应。白虎咬牙硬撑着恶灵吼叫和巨石的攻击。&ldo;你找他做什么?他刚才钻进风暴里去了。&rdo;
梅子青脸上笑容灿烂,胸有成竹道:&ldo;那就稳了。&rdo;
梅子青此人,剑眉星目,俊美非常。一笑,似那冬日漫天雪地难得一见的枝头一点红梅,并不美艳偏偏摄人心魂。
看着四肢圈住的主子此刻笑着如此断言,白虎再无担忧,也咧开嘴笑了。张开的大嘴比梅子青的脑袋都要大。堂堂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一笑,比那刚出生时候打哈欠的小奶狗都要可爱。
这真的是老虎?和主人相视一笑,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终于明白青蛇为什么怀疑白虎是一只狗的许小姐止不住噗嗤一笑。
如梅子青说,风暴不知道为何竟然小了。白虎后背堆成小山的砂石也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风暴中心传来一声急切的男儿声。喊的是:&ldo;就是现在。&rdo;
梅子青闻言,收起嬉笑肃然起立。八尺的身子迎风站立,逍遥巾之上两根长长的剑头飘带,摇曳风中,潇洒自如。胜券在握的梅子青原地扎好马步,双手在虚空中旋转握拳在腰,昂然抬头往前似要撕开疾风。他大喝一声,&ldo;白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