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把这只作乱的脚挪开而已。
她踩得这地儿,说巧不巧,挺要命的。
隔着单薄的夏凉被和裤子两道布料,似有若无的撩拨,更要命。
陈嘉佑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往下涌去,但她发了话,他愣是不敢动弹,欲念隐忍不发,挠了挠发痒的喉结,声音哑下去:“抽屉里有糖,给我拿一颗。”
南诗戒备地盯着他,不依:“你没手?”
陈嘉佑气极反笑:“不敢动。万一惹你生气怎么办?今晚,还是想和你认真聊一聊的。”
这个人,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
南诗白他一眼,伸长胳膊,拉开第一层抽屉,摸出铁罐子,给他挑了颗苹果味的,递过去,嘀咕:“少吃甜食,对牙齿不好。”
他颔首:“戒了烟,就不吃了。”
余光扫过墙上的钟表,意识到时间不早了,陈嘉佑不再闲扯,眸光沉沉地看她,开门见山:“照片,是我家里人给你寄的?你这么介意,多半是因为,照片里的人除了我,还有司念?”
……他有读心术吗。
怎么一猜一个准儿。
南诗憋着的涩意,被他的坦坦荡荡一搅合,瘪了下去:“嗯。”
陈嘉佑长眸一眯,隔着被子,摸到她的脚踝,轻轻拨下去,曲着一条腿往床上又坐了坐,捞过放在床尾的抱枕盖在腰部以下。
南诗没注意他的小动作,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被子上的菱形图案,兀自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咕咕哝哝:“你总是有一大堆谎话,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了。收到照片的时候,我以为,你说喜欢我,非我不可,也是假的……”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和你谈恋爱,我一点儿也不开心。老是想,你对别人笑脸相迎,怎么唯独对我这么坏?吵过几次架,我才明白,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就仗着我喜欢你、离不开你,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包括我们分手,也全是你的错。”
“是,都怪我,是我混蛋,我给诗诗道歉……别哭了,嗯?待会眼睛真肿了,又难受……”陈嘉佑拧着眉,心疼地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嘴里的糖融化,却泛着无边无际的苦涩。
可是泪水汩汩不断,擦也擦不完。
南诗眼珠子被泡的发亮,又仿佛蒙着一层阴翳。心结显然还没解开。
陈嘉佑疑惑深深:“这么在乎一张照片?”
南诗吸了吸鼻子,小小声:“我们分手的那个冬天,年前,你申请延期期末考试,说家里有急事回去,其实是要陪司念试婚纱,对么?”
没问出口的是,抛却家里的逼迫,你究竟有没有动过,娶她的念头?或者,残存一点点,友情以上的情愫。
毕竟,这世上的爱情不只有一见钟情一种,更多的是日久生情。
他们遇见的太晚了,在认识之前的十五年里,陪在陈嘉佑身边的人是司念,他们有大把的回忆,从小的情谊,羁绊深厚,怎么可能是他说剪断就能剪断的。
南诗眼眶发酸,仰起头,迫使泪水倒流。随之,后脑勺被他的掌心托住,又摁回怀里。
厚实的臂膀牢牢地锁住她,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有些无可奈何:“奶奶亲自打电话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和司念解除婚约,所以才去的。”
南诗瘪嘴:“谁信你的鬼话。”
陈嘉佑没着急辩解,斟酌一番,才回答:“我要解除婚约,选得方式不太恰当,弄得两家人面子上过不去,我爸气急之下动t?了手,我额头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没想到,司念也追着回了国,剩下的事情,你应该有印象。”
南诗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还傻傻的劝他,多关照一下这位老朋友。
陈嘉佑当时的反应是,司念是死是活都与他没关系,烦的样儿,恨不得避之如洪水猛兽。
按照他软硬不吃的性格,能把他爸爸气得动手,想必他选得方式,光彩不到哪儿去。再结合那张照片,南诗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倏地瞪大眼睛,泪珠摇摇欲坠,忘了落下,不可思议地低嚷:“你该不会,又打人了吧?”
“不是……”
陈嘉佑好笑地反问:“什么叫,又打人了?在你心里,我是个非常暴力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