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们已经出发去拍照场地了,南诗来得晚,工作人员正忙着给其他顾客化妆,让她先上楼挑衣服。
楼上空无一人,窗户半开着,清明的光透过窗格一缕一缕地穿进来,照出飘扬在半空中的光屑。民族服饰一排排挂在架子上,没有专门分开男女,南诗找的很费劲,总算挑中一件姜黄色的鱼尾曲裾。
木梯传来哒哒的响声,有人上来了。
南诗专注的在柜子里挑配饰,在双面莲花纹禁步和玉石禁步中反复犹豫,没注意看来的人是谁。
倏地,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挑走了一枚玉石禁步,圆润饱满的指尖狭昵地挑了下她的红豆耳坠。随即,低低沉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被雨后湿润的空气裹挟,钻入耳朵:“这个适合你。”
南诗浑身像过电般一震,之前闪过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念头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心跳全乱了。
眼皮缓慢抬起的过程,携着衣服的胳膊越收越紧,整个人紧张到像是明明勘破镜花水月的奥秘,仍不敢伸手去碰,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打碎得之不易的幻境。
等到她终于看清面前的人,还是控制不住地瞪大眼睛,红唇翕张几下,因为太惊讶,半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陈嘉佑一只胳膊压着窗台,没有站直,浑身带着斯文又混不吝的矛盾劲儿,狭长的眼睛微眯,薄唇噙笑,轻佻地冲她挑眉,满脸写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一行大字。
……确实够意外的。
像变戏法,梦里的人一下就出现在眼前了。
南诗压下心头的狂乱,巴巴地望着他,揣着小心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下午,雨下的太大了,没赶上进村的车,一直在镇子上住着。”
陈嘉佑看见有人从更衣室出来,推了推她的肩膀,说:“你先去换衣服。”
南诗不太会穿,撩开帘子叫工作人员,很快,有个小姐姐上来帮忙,穿好之后,带她下去排队化妆。
陈嘉佑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直勾勾地端详她,眼睁睁看着这张素白的小脸,在化妆师的手底下,一点点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身侧这道灼热的目光很难忽略,南诗长睫一抖,向上掀起,平和的和他对视,有一种坚毅、安静、忧郁的美感。
她正对着一面镜子,镜子后面是一扇大开的窗户,院子里被雨水冲刷的绿油油的植物遮住半边屋檐,景色和美人互相映衬。
像是,跨越千年的邂逅。
陈嘉佑突起的喉结一滚,在交织的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扭过脸,拳头抵在唇边,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耳根逐渐泛红。
南诗抖了抖袖子,小步小步挪到他跟前,仰着小脸,跟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睁着水润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同事们约定在山庄里拍照,你想过去吗?”
陈嘉佑微挑下颚,示意她出去说话。
南诗的衣服不太方便,步子迈不开,从屋里到门外这一段路走的很慢。
陈嘉佑配合她,也走得很慢,但身影很稳,左腿不像做过手术的样子。
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南诗松了口气。
“你要不要我去?”
陈嘉佑背着手,怕忍不住去牵她。可余光里一直都是她,语气有点儿讨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