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骆航的水平,如果没人帮忙,十几道口算题他必然会从早磨叽到晚上,检查的时候还会出现一大堆错误。
她可不想在骆妈妈教训人的时候充当背景板,当即决定开溜。
骆妈妈让她稍等,回去拿了什么东西,往梁韵手里一塞,是独立包装的钙奶曲奇:“听说你有小妹妹啦?”
梁韵刚冒出尖的喜悦立刻压回去:“嗯。”
骆妈妈由衷感叹:“真好。”
同样的话,今早梁韵听大人们讲了无数次。
她不知道好在哪里,更懒得问,问了,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竟然跟一个小婴儿抢爸妈。
从单元楼出来,梁韵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闲逛一圈,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停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周知忆经常待的地方。
长椅背靠一棵大树,繁茂的枝叶能遮住日光。
小径旁边是游乐场,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巧是个可以肆意观察对方,却不会被对方发现的“风水宝地”。
他平常一直是一个人坐在这里,默默看着别人玩,心情也跟她一样落寞么?
一提到周知忆,梁韵总是忍不住回忆很多画面。
他长得精致,皮肤白,很讲究个人卫生,身上总有股若有若无的香。
说话温吞,音调低,叫她的名字却十分干脆。
唯一一点,让梁韵感到不太适应的是,在老院里,她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他。
跟装了雷达似的。
让她有种被监视的错觉。
或许,周知忆来到这里,愿意和他搭话的同龄人只有她,他不想失去这个得之不易的朋友,所以才死乞白赖地缠着她不放。
他没做错什么。
他只是太孤单了。
梁韵嘴里莫名发苦,打开铁盒,数了数剩下的十一颗糖,舍不得吃了,重新盖上盖子,把蕾丝带系紧。
风吹过,传来枝叶发颤的簌簌声,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在抖动,梁韵出神地盯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其实是想周知忆了。
很想很想。
不知道他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她还欠他一个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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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开学那天,负责叫梁韵起床的梁正诚睡过头了,睁开眼,看见梁韵已经穿戴整齐,背起书包,准备独自步行去学校。
梁正诚一边着急忙慌的收拾,一边揣着心虚小声指责她:“你醒了,怎么不叫爸爸呢?”
梁韵冷着小脸,不想讲话。
她叫了他很多次,每次他都含糊地哼唧“马上马上”,转过身,就又睡着了。
父女俩骑着一辆破旧的小电驴赶到学校,新生报道还没结束,却也没几个人了。
公告栏前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位家长,手里拎着书包,一目十行地找自个儿孩子的名字,然后亲自带孩子去熟悉通往教学楼的路。
梁正诚临时接到一家厂子的面试通知,来不及送梁韵去班级,把她交给接待处的老师,留下一句“放学了爸爸给你买好吃的”就急吼吼地走了。
梁韵兀自在风中凌乱。
一转脸,和接待处的老师正对上。
她没什么情绪:“老师好。”
这位老师和同事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个小女孩挺有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