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发号施令完毕,田文礼老老实实地照着三爷的指点挖了几个窝子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夺了三爷手里的锄头,“假好心!”
三爷懒得理他,自顾伸头去看了看明玉跟双玉两人丢的种,见还看得过去。一直死揪在一起的眉毛这才松了松,“嗯,这种还丢得可以,只是记得出苗那面要朝上庄稼才好长。”
“走了!”
说完,也不管二爷一张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拍拍手上的泥土粪屑,起身就走。照着他们先前那种法,今年势必要饿肚子!
杨桂香默默地跟上,一时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以往在一起的时候,大房二房的人从来都是叫到头上了才会到地里来动一下。现在分家了,他们不得不自己挑起种地的事情,
世代为庄稼人,却不知如何种庄稼,说来也没人信吧?
“唉……当初,我真的错了……”
走着走着,三爷饱经风霜的脸一皱,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
跟在公爹身后的杨桂香默默无言,只是那眼底,却是闪过一丝茫然心痛。
二爷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往掌中吐了一口唾沫,早知道地里的活儿这么累人,当初说啥他也不能让老三分家!
正在心里懊恼着,远远地那边走过来几个村人。
“听说没?那田家三房现在可是风光哩!连那谭家都沾了他们的光,让谭林在镇上得了一份差事!一月都有半两银子呢!”一个包着花布头巾的妇人一脸的艳羡,二爷认得,那是村中的花家二嫂。
“是啊是啊,当初就说三房要是没了那一大家子的拖累,一定能过得更好些,现在果不其然,”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隔着半里远都能闻到她身上一阵阵脂粉的香味,正是方媒婆。此刻她正笑得一脸如一朵花儿一样,显是心情很好。
只见她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他们先是年前置了地,现在又在镇上跟人合伙开了铺子,听说那合伙人来头可大了,据说是上京来的呢……哈哈,现在那柳家指不定怎么后悔呢,哈哈……”
方媒婆嗓门向来极大,就算是压低了声音,也让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置地?开铺子?” 二爷脸色陡变,一把撂了手中锄头,拔脚便走,“你们先干着,我回去看看!”
因着是婚庆铺子,落落这两日看着时常有人家来问有没有时新的布料喜被等物。于是跟白夙臻商议了一番,决定索性把婚礼要的一套东西全置备齐全了,就算是别人不愿让自己家代为操办婚礼,也可以购买一些必需品。
布料数江浙的最好,白夙臻一早就动身去了江浙进货,因此今天店里只有落落一人,就忙得有些晚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落黑。
一进村子,她就觉得村人的眼光有些异样。指指点点的。
饥肠辘辘的她只顾着往家赶,并没有深思这些人的眼光到底是为啥。
“哟!你可终于回来了!现在你可是大忙人啊,想见你一面,可真是艰难!眼瞅着从下晌等到了天黑才见人!”
刚一进门,就听到二奶那冷嘲热疯的大嗓门在黑暗里响起。
落落一怔,只见昏黄的烛火映照下,自家那不大的堂屋里此刻竟坐满了人。
而老神在在坐在最上首的,竟是太叔公。
他怎么也来了?难道二爷他们也要分家?可是不对啊,二爷他们要分家,眼下跟自家也没关系了吧?干啥都跑到自家来了?
“二奶,有啥话直说吧。”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娘亲满脸的担忧,落落凑过去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哼!确实是要直说了!”自落落进屋,就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蒋氏啪地一拍桌子,声音冷得直往下掉冰碴子,“你年前说给你东家置的地,其实是给你自己的吧?”
原来是为这个,也好,正好趁今天太叔公在,将铺子的事一起一次说个清楚吧。
“嗯,”落落眼珠子一转,似是丝毫没感觉到别人的不快,笑眯眯地道,“也可以这样说。”
“既如此,那我们这个家,可得重新分一分了!太叔公,我们老田家可不兴这种私自敛财的事儿!”蒋氏再次重重的拍一掌桌面,一脸不愉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叔公。
“唉!老田家家门不幸啊!”二爷瘦长的脸一拉,腿脚抖动着,阴阳怪气地叹。
三爷老脸一红,嘴唇无力的蠕了蠕,羞愧地低下头。
倒是落落爹,一脸的不忿,却苦于嘴拙舌笨,不知道如何反驳。
“呵呵,大奶先别急,你等我一下!”落落仍是那样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转身自屋子里捧了个匣子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将里面薄薄的两张纸拿出来,“呐!请太叔公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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