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的太早院子里没什么人,朱副官找不到帮手搭把子,只好自己给自己起嗓运气,把身上的牛劲儿一股脑喊了上来。他扛着东西忙进走出,鼻子里头呼哧呼哧地卖着力,很快就忙出了一头一脸的热汗。
等到中气十足地搬到了最后一把椅子,两位熟人迎面从门口走进来,陆流云被他嗓子里吼出来的一声高腔给逗笑了。
“朱副官你这唱的什么外四路的谱曲儿,戏本子上有这一出吗?”
“三少爷,周先生!”朱副官一个激灵,定在原地站了个笔直。他除了喝醉酒以外,鲜少在人前一展歌喉,陡然被这两位听了壁角,当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谁知道跟在哪个相好后面学的小俗谣,天津城的馆子里排的上数的,挨个叫过去都是能教他的俏妹妹。”
周衡西看到他个糙老爷们忸怩地晃了晃胳膊上的肌肉块,跟在后面也笑了。
“三少爷您瞧瞧,我朱某人浑身上下就剩了这张巧嘴,周先生还要难为人,日子怎么过得去啊。”
朱副官不耐人打趣,却也不恼,搓着膀子嘿嘿笑了。
陆流云听他这话,顺口接道,“小朱别小气,下次认妹子的时候,你也把周先生请过去坐坐不就得了。”
“您俩这是轮流难为我。”朱副官拍着膀子“嗨”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这帮民区大院的大老爷们,谁不知道咱周先生十年如一日地扑在事业上,把自己憋成了守身如玉的大姑娘。”
话刚落地,他慌忙捂上大嘴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小朱。”
这位退役的旧时上司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心平气和地冲朱副官摆了摆手,头一回摆起了架子。
“立正,后退,门外蹲着去。”
说完又指着他汗津津的脑袋补了一句,“头上不结冰碴子不许回来。”
“是!”
朱副官神情悲催地应了一声,灰溜溜地捞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拔腿逃出了大门。
“这帮损鸟玩意儿,成天脑子里瞎琢磨什么呢。”周衡西等到人走出去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粗俗脏话。
“大姑娘。”
陆流云笑眯眯地盯着他的两条长腿,把词儿卷在舌尖上咂摸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好形容。”
周衡西心情复杂,吃不住他那回味无穷的模样,借着四处无人,一把揽住陆流云的细腰,紧紧把人贴在自己身上,隔着布料用力蹭了一下,挑衅似的抬起他的下巴道,“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