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的时候,天光是七八分;突然就这样坐了起来,只是带着满脸的疲累之态。
乔羿与姜菲都吓了一跳,不知她又会是如何光景,心道凌厉不在,不知怎么对付她才好,正要尝试说些什么,却不料邱广寒开口只是道,已经天亮啦?
是……是啊。乔羿小心地靠近她,坐到了她床边。小寒你觉得……
少爷,你没事了么?邱广寒似乎很高兴见到他。
我——我当然是没事,现在是你……!乔羿见她浑不似昨晚,又是担忧,又是松了口气似地道。你还好吧?
我……我好像没事了。邱广寒神智出乎意料地清楚,神色也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是了四周,咬唇小心地问,凌大哥不在吗?
乔羿与姜菲互相了眼。他刚刚出去,就在附近,应该……马上就回来的。乔羿道。
要不我去找他吧。姜菲自告奋勇。
先不要去。乔羿连忙道。他刚刚不是叫我们暂时别出去么。
他……到底干什么去啦?邱广寒的脸色还是透出了少许苍白。他……他没事吧?
两人都心下一凛,姜菲强笑道,他怎么会有事,邱姑娘快别担心了。
邱广寒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柔弱。不用瞒我,我昨晚上……刺伤了他,对不对?
你……你都记得的?姜菲吃惊地道。你都知道?
邱广寒点点头。我都知道,当时就知道,但是……我说不清……她低下头去。吓到你们了是不是?
不是,没,没关系……你现在没事就最好了!姜菲首先笑道。凌公子回来倘若见到你醒了,定然也高兴得不得了!
邱广寒显然也受了些鼓舞,点了点头,回头到乔羿,似乎想起什么事。少爷,先夫人那本日志没被抢走吧?
乔羿点点头。都拿回来了。
给我好么?
乔羿哦了一声,从衣襟里将书册拿了出来。
邱广寒翻开书册。哥哥说秘笈在这里么。她想。不知道是不是还……
她将书册仔细地一页页翻过,捏过,脸色渐渐地苍白起来。乔羿紧张道,你怎么了,小寒,又不舒服么?
不是。邱广寒摇头,展颜挤出一个微笑给他。没丢就好,你快收起来吧。
她着乔羿将书册收起,心里却空落了——不在。东西竟然不在了。
少爷。她突然又脱口问道。这个东西……是被谁拿走过,你还……记得么?
问这个也没意思啦。姜菲插嘴道。反正朱雀洞的人都死光啦。
什么?邱广寒大惊。都死了?
话音方落,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撞进来的却是凌厉。
真的是你说话……凌厉一时间几乎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心情。
邱广寒上去已恢复如常,适才所有的担心一瞬间仿佛已成了杞人忧天。那些可怖的猜测,他想,再也不会重来了吧;他甚至突然很有信心起来,一年,他想,一年的赌约,很容易就能赢下的,因为邱广寒坐在那里,即便有未事梳妆的尴尬,却已经是那个他一眼就知道,很熟悉的邱广寒了。
你回来啦?邱广寒竟有几分不敢正视他,似乎她很明白自己的确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口气虽然一如往常,目光却是躲闪的。但是凌厉并没在意,他心里的高兴早已经掩饰不住——他不知道高兴也会有藏不住的时候——于是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表情藏到她的肩后,把这太过强烈的喜悦略微稀释一些。
“你回来啦?”,他甚至不曾奢望她会这样开口,甚至做好了她仍旧不认自己的准备。可是现在她的手也抬起来,轻轻地、缓缓地、带着负疚地抚摸他的脊背和他肩上的伤。他想起昨夜扎到自己身上的却是刺痛,顿时觉出此刻的幸福,院中对话的压抑云散;可是邱广寒没有像他这样悄悄地欣喜而笑。他听见,她竟哭了,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
唉唉,你啊……他却笑着。你还真的对我下手,嗯?
这般假意责备的口气,听在邱广寒耳朵里,却明白地知道是“我原谅你了”这五个字。我再也不这样啦。她抽噎着在他耳边承认错误,不敢抬起头来。可是……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哥哥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可是我还是告诉你吧……
她说着,难为情地了乔羿和姜菲一眼。那两人于是很识时务地对视了一眼,姜菲道,那你们聊会儿,我们休息去啦。
邱广寒见他们都走了,才松开了凌厉,低着头踌躇着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是……纯阴之体?凌厉先开口道。
你知道了?邱广寒惊异抬头。
是我太笨——我早该想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应当与此有关。我都弄伤了你,倘若我还瞒着你这件事情,那不是……太对你不起。
凌厉笑笑。其实没什么关系。我只在意一个邱广寒,才不管什么纯阴不纯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