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广寒咬紧嘴唇窃笑道,花言巧语。
在你面前是真的。凌厉照旧是那句话。
但你不要告诉别人。邱广寒突然又道。
我当然不会乱说,你放心。凌厉道。
也千万不要让我哥哥知道你已知道此事了。邱广寒不放心地叮咛。
好。凌厉答应她。不过——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好——什么事呢?
就是……至少明年的今天之前——这整整一年——你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那是为什么?邱广寒笑了起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么?
你一定要答应我。凌厉抓住她的手。因为……因为只要过了这一年……什么都会好的。
邱广寒只觉他这话语里,他的眼神里,竟都充满了种少见的认真,她也不禁敛去了笑意。别这样么,出什么事啦?她反过来安慰他。我答应你就是了——本来我也只能和你在一起的啊。
凌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来。那你不能反悔。他将她搂紧。你听好,广寒,就算我丢掉性命,也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一定要记得我今天这句话。
我记着了。她巧笑。
说一遍给我听。
你说,就算你丢掉性命,也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
她突然怔住了,再也说不下去,慌忙咬紧嘴唇,鼻子却难受极了。那么好。她听见凌厉说。记住了的话,就下来走走吧。
好啊。她连忙抑住涌上来的酸楚感,笑。凌大哥,你在朱雀洞里发生了什么事,讲给我听听?
凌厉嗯了一声,一边着她去梳妆,一边开始说朱雀洞的事情。
邱广寒听得心惊,好几次挽起了头发,又放了下来;待听到凌厉说到他抱着林芷躲入洞中,不觉笑骂道,呸,要是我就手刃了你这个淫贼!
凌厉心下一愣,邱广寒也一愣,头发好不容易快扎好了,又松了下来。那件说话中始终躲开的事情,终于好像躲不开一般,浮了上来。
我啊……我已经杀过人了……邱广寒着自己的手心。凌大哥,昨天你见我杀人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凌厉摇摇头。你问我?你不杀他,我也杀了他。
可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杀人……这感觉……太可怕……
那样的人死有余辜,只要你没什么事就好。
邱广寒从镜子里对他感激地一笑。你伤口疼么?她问。
这点小伤——好起来快得不得了。凌厉笑道。
邱广寒低下头不他。我告诉你,你别生气——她低声地道。昨天晚上,我其实很清醒,我扎你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明白的。我……我当时不让你靠近我,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可能会伤到你,并不是……并不是我不认得你了,不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时候心里又就是恨你,没有理由地恨你,甚至明明有理由恨的那个被我杀了的人,也变得和你一样没有理由一般地在恨。我也不知道我杀他的时候究竟想不想杀他,就像我又想让你不要靠近我免得受到伤害,又想伤害了你一般奇怪……
你不要想这许多了。凌厉听她说完,走到她身边,俯下来她。你根本不用考虑,因为你不会武,就算你真发了狂,也没那么容易伤害别人——所以,没事的,你别多想,知道么?
我知道的,我知道,可是……邱广寒抬头他,目光与他一对,话语便停住了。
好吧。她又垂下头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傻,让我一个人呆到天亮,多半就没事了。
下一次?凌厉刮她的脸。我什么时候准你有下一次了?
邱广寒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沉默。她想你不是我,你是感觉不到我心里的恐惧的吧。杀了那个人,甚至残忍地扎他的尸体,这虽然回想起来可怕,但都比不上伤到我不想伤的人的痛苦。假如下一次真的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我要怎么办?尤其是我能感觉到,昨晚的事并非偶然,而仿佛是某种……难以说清的……不祥之兆!
凌厉也沉默。他想朱雀洞主说你会变成那种放荡、残忍的女人,但我是不相信的。别说一年,就算十年,我也会同他赌。——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哪里是那么怯懦的、轻易被那不明所以的所谓“天性”放倒的人?难道你自己会相信自己是个坏人?难道你自己会左右不了自己做个好人还是坏人?
只见邱广寒转开眼睛展颜笑了笑道,算了,这事情不提了,总想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从今往后我不簪什么簪子了,凌大哥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姜姑娘,她那里有好的发绳没有?
凌厉点头说好,邱广寒却又突然叫住他。
还是算了,姜姑娘大概歇下了。那我就先这样吧。她说着站起来,头发已差不多束起,只是没了饰物。
不过这样……不好吧?她惴惴不安地问凌厉。
你怎么可能不好。凌厉淡淡地笑。
那出去走走好不好?邱广寒道。昨天在那黑洞洞的地方呆得太久了,我们去镇上逛逛怎么样?
凌厉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