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继续道:“喜儿的原型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前半生受到的苦难,你不觉得跟这两篇中所描写的有着很多类似的地方吗?”
“但是白毛女中的大春,是不是善良的好人?喜儿到了最后,是不是得到了救赎?等到了世间的美好?”
如果伤痕文学是一个概念的话,白毛女怎么着也要沾点边,难道喜儿那个时代的伤痕,就不是伤痕了吗?
但在八十年代的某几年里,它却是被很多人所抨击的对象。
这就有点讽刺。
“可是这两篇《李小毛之死》和《船夫的三天三夜》里,却没有一个好人,”
李野继续说道:“善恶相依,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也应该有着善的存在,而在无边的暗夜之中,也必然有着隐藏的光明。”
“比如小渝你在清水县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悄悄的给你们修房子?邻居大娘看你生病,是不是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你炖汤?”
“你说你说,继续说。”
文乐渝眼神晶晶发亮,单手托腮催促着李野继续说下去。
李野笑道:“还说什么,有些作品终究只是时代的产物,再过上十几年,除了一些很经典的作品之外,绝大多作品,都会被人渐渐淡忘掉的。”
“真的吗?感觉不太可能呢!”
文乐渝有些不相信,但她不知道的是,到了几十年之后,中小学生都已经不会唱“北风那个吹”了,更何况那些不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就算是《伤痕》的作者,也在拿了一千多块的稿费过后,移民灯塔成了外籍华裔,几乎不再从事相关的创作。
在历史的长河里面,太多太多的过客,激起的浪花又有几朵?
“那第二个例子呢?”
文乐渝明显听着不过瘾,便追着李野问第二个例子。
李野道:“我说的第二个例子,是苏鹅作家索尔仁尼琴,他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而且也是个当之无愧的文学斗士,
索尔仁尼琴骂过苏鹅的很多人,最后被迫流亡,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用手中的笔,让无数苏鹅大佬无地自容的人,你知道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候的颁奖词是什么吗?”
李野沉默数秒,在文乐渝的期待眼神中说道:“索尔仁尼琴说斯拉夫民族是伟大的,斯拉夫人民是坚强的,斯拉夫文学是充满力量的,通篇都是对那个伤害了他的故乡的赞美。”
文乐渝很惊讶的看着李野,不理解李野说这番话的意思。
好半天后他才问道:“为什么?”
李野沉声说道:“因为他爱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之所以创作自己的文学作品,不止是因为心里有恨,同时也有对那片土地的爱,
他在创作自己的文学作品的时候,是希望那片土地可以变得更好。”
“但是我在这两篇作品之中,没有看到这种爱,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创作这两篇作品呢?这两篇作品,又怎么可能流传后世?”
李野把两本杂志扔到了一边,就像随手丢掉两块抹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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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跟文乐渝聊过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但是十几天之后,他却在报纸上,惊讶的看到了一篇《李小毛之死》《船夫的三天三夜》的读后感。
那个署名“文华”的作者,几乎就是照搬了当初李野的那番言论,并且也是拿了《白毛女》来作为范例,痛批万之悦和柴柯南的作品之中,缺乏人性的善良。
李野赶紧去找文乐渝,问她是不是“文华”。
文乐渝小声对李野道:“那不是我,是我哥,我本来写了个稿子给他充作参考,结果他图省事儿直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