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六年次有苏秋镇、纪镇南、胡述兆:一九五七年次有李敖、陆啸刽;一九五八年次有吕
传胜、许家深;一九五九年次有朱石炎、翁岳生;一九六0年次有张麟征、张德铭;一九六
一年次有施性忠、林奇福、古登美等。
在法律专修科那年的四月二十五日,正好是我二十岁生日,生日后两天,爸爸死了。我
因反对传统“把活人弄成死人,把死人弄成鬼”式的丧礼,力持丧礼改革。台中一中我敬重
的国文老师鄢曾荫先生婉为劝我说:“李敖你读书明理,按古礼,不能这样干吧?”我说:
“按古礼,按《易经》是‘丧期无数’;按《墨子》是我母亲要殉葬;按《礼记》是我父亲
不能火葬……今天我要真行古礼,更不得了了。”他见我学识渊博,我的礼比他还古,为之
语塞。爸爸死后,有一位老先生特别奔走,料理后事,他就是人称“沈二爷”的沈铭三先
生。沈二爷因为辈份是外祖父级的,我们称他“二大老爷”。他是典型的中国正派仕绅,爱
护朋友,对朋友的忠心可靠,给我极深刻的印象。他跟爸爸的交情极深,他生在一八八七年
(民国前二十四年,我则是民国二十四年,正好前后各二十四年),比爸爸年纪大,他对国
民党来了以前的政治社会,有着微妙的眷恋。他不相信国民党,认为国民党自私、没原则、
不可靠。当跟他同岁的国民党蒋介石弄出了签了《中苏友好条约》、让外蒙古独立的消息传
来时候,他气愤地对爸爸说:“玑衡,你看,国民党在卖国!”后来局势逆转,国民党收缴
全国黄金以发行金圆券时候,他基于对国民党的不相信,坚决不肯拿出黄金来兑换,他说他
宁肯被查出来,黄金没收、人枪毙,他也不要给国民党来骗。沈二爷的不相信是正确的,金
圆券很快就崩溃了,他保住了他的黄金,凭这些黄金,他有了逃难的本钱,最后逃到台湾
来。爸爸死的时候,沈二爷在大热天里,四处奔走筹募“李鼎彝先生子女教育基金”,有恩
于我,使我们能够完成学业,他因为是前安东省主席高惜冰的亲戚,得在彰化纱厂做个看门
的小职员,八七水灾时尽忠职守,在水淹及桌的桌子上站了一天一夜。他得享大年,九十六
岁才死。沈二爷没受过什么新式教育,爱看的只是一部书-明朝吕坤(新吾)的《呻吟
语》。《呻吟语》是中国正人君子的教科书,在沈二爷身上,我看到了正人君子的一个典
范。沈二爷使我对朋友之道,变得甚为古典,我变得喜欢交够朋友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