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龙听着雨,直至天亮。
雨停了,他的余情未了。
一边打呵欠,一边出来当他的司机,胡提绷硬,满目红丝。乍见单玉莲身影,好生冲动,突绕过车头,到她身边,企图握住她的手。想不到她那么淡漠:
&ot;我昨晚饮多了一点酒。&ot;
她把一切都推卸了。然后下道命令:
&ot;站在那儿干吗?开门呀,你不&039;开门&039;,我怎上车?&ot;
她比他坚强。
武龙推开了车门,侍候她上车。也冷冷道:&ot;阿嫂,要上哪儿去?你不&039;吩咐&039;我怎开车?&ot;
单玉莲便摆出一副老板娘的姿态:
&ot;十时学车、十二时八元朗与我老公一起吃饭。二时半到尖沙嘴上英语会话、四时半下午茶、六时前要回到家了,我炖燕窝给老公吃。都记得吗?&ot;
这便是她的日志了。
武龙沉默地做妥他分内的工作。每当她到达一处,他便在接下或车上等候。
眼看这个女人,由一个土里土气的处妹,日渐蜕变,也追上了潮流‐‐暂时是旺角或铜锣湾型的,没到达尖东或中环。
她从来不正视他。
也有。每当他将要跟她眼神接触时,她早已飞快地转移,只待男人没有留意,方伺机看着他。
其实这是一种难受的感觉。
那个人就在前面了,那个人就在后面了,总是隔着无形的墙,思念得明昧不定。
秋风秋雨,在驾驶学校的门外,她一出来,便见一把硬撑的伞。是一把男人的伞,最古朴的黑色大伞,如一张罗网,不见天日,把她接到车上去。
一路走向停车场,她靠拢一点,他退开一点,结果他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还打开车门,冷着一张脸,护送她进去。
见他在凉天里一身是两,单玉莲也有不忍,便叫他:
&ot;你抹干了雨水再走。&ot;
衣衫尽湿,怎样抹也抹不干。这样湿答答地轮在身上,多半会着凉,因而把声音暂且放软:
&ot;把t恤脱了再抹把。&ot;
‐‐然后,她静静地,见到他那片傲慢的背肌,展现在这么狭窄的一个天地里。她搅不清他什么时候一手脱的衣,只是,因抹水的牵动,他的肌肉是结实而充满力气的‐‐色情的。
单玉莲的嘴唇有点干燥了。
心灵上也有悲哀而婉转的牵动,配合着他的手势。眼波悄悄地流滚。
她实在想抚摸一下,然后控它,俯首咬一口……
心神恍惚,她的舌尖不自觉地舔着唇。
车子突然开动了。
武龙说:
&ot;雨那么大,上不上美容课?&ot;
晚上,她特别的瞧不起躺在身边的武汝大。憋了一肚子气来骂他:
&ot;你这人,既不武,也不大。中间还是个&039;汝&039;,你看,水汪汪,软弱得一如女子。你真没用!明天你快写信到报上疑难杂症信箱,问一问主持人,该怎么救你!&ot;
…脚把他掀开,任自洗澡去。
武汝大觉得对不起她。自己模样又那么可怜,百般扭动,雄风不振。但她今晚上,要得太狂舒了,太急速了,自己才特别快。不过说到底,还是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