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浅起身告辞。
董忠生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乐呵呵地抱着棋谱就让秘书去打印合同,并且保证三日之内钱款一定到账。
随浅推辞了董忠生邀请她一起吃中午饭的好意,淡然低调地离去。
秘书送她走远,回到董事长办公室,见董忠生站在落地窗前面容严肃。她心里“咯噔”一下。
“以后再见到随浅,务必要恭敬谦卑。否则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不会保你。”
秘书知道董忠生是在说她今天言语之间讥讽随浅的事情,但还是有些不信,“哪有这么严重?”
其实她除了秘书,还是董忠生妻子娘家那边的亲戚,在家里也是个千金大小姐,来诚源集团主要是为了历练自己积累经验,以便将来回家掌管自家的公司。
“你可知这下棋的诀窍在哪?”董忠生微微偏头,不答反问。
秘书一愣,想了想道,“战术够狠?”
董忠生摇头。
“杀招够绝?”
董忠生再摇头。
“布局巧妙?能熟背所有技巧?”她记得今天随浅就是说她记得古棋谱上的棋局。
“都不是。”董忠生转过头,“是眼界。”
“下棋高手者,往往能从大局出发,不争一子之得失,从大处着眼。棋艺精湛的人,往往能走一步想五步,十步,甚至更多。继而在此基础之上,有战略布局造势,有策略设圈埋伏,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心胸狭窄之人往往只能从局部出发,走一步看一步,无长远眼光,为争一子之得失陷入对手圈套,损兵折将,往往最后一败涂地。
“我自诩人生几十年走过,眼界已经足够开阔,可今天却输在了这个小丫头的手里。而这样的结果,现在想来其实从开局的时候就注定了!而随家丫头,其实早就将这一点,看透了!
“所以,我输得心服口服。”
秘书的脸色由疑惑渐渐地转为震惊,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可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竟然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城府?”
“所以不论是你,我,还是诚源集团。都不要去招惹她。否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更何况……”董忠生长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道,“更何况,她身后的人,是顾景桓。”
……
随浅从诚源集团大厦总裁电梯直接到停车场,时值中午,她一走出电梯,闷热的蒸笼般的空气就瞬间将她包裹住,令人心燥。
偏生早上还晴朗的天此时阴云遮蔽,昏暗低沉的气压让人闷得喘不上气。
随浅的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盛丹秘书。她说盛丹没什么大碍了,请她放心。
终于,随浅的一颗心放下。她走到自己车前,刚想吩咐小王开车门,驾驶座的车窗就缓缓地降了下来。
没有司机小王的国字脸,取而代之的是那张俊美如刀的完美硬朗的侧脸。
顾景桓缓缓偏头,一侧唇角微微勾起,深幽的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他缓慢而低沉地问,“怎么样,医院的茶,好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