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文猛地睁眼,不可置信转身,语速极快道:“可以,当然可以。你、你就再没别的话要说?”
佟苓缓过神来,镇定点头,温和地说:“没了。”
她咬了咬唇,面色为难道:“信的内容,若你有了决定,大可告诉我,若、若没想好,那便当作我没给你写过信,亲口说,我实在说不出来…”
路欣文没察觉出不妥,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们便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明日便回穆州。”
他没想到,侯姿宁提的要求,只这一桩简单的小事儿。
他还以为,他冲她低了头、道了歉,她会强迫他,做她的裙-下奴。
原来的侯姿宁便是这样的人。
还好,时移世易,她没那样做,路欣文心想。
他松了口气,嘴角含笑,温柔问她:“你、你肩上的伤怎么样?我给你换药吧。”
路欣文很高兴,能跟她和睦相处,是他不敢,也绝不会想的,也正因如此,和睦二字才显得珍贵难得。
佟苓耳根发红,委婉拒绝他:“不、不用了,我的伤,我自己会处理。”
“自己处理?”路欣文皱眉,觑着她的左肩,“这些日子没人照顾你吗?我不是给你留了伤药?吟心近身跟随你,竟不问问你的伤?”
他有些意外,夫人痴醉于豢养男伶,先前她能忍痛遣散十数人,已令路欣文大为震撼。
虽留下一人,可这人当是夫人极其宠爱的,便是“极其”二字,都换不来一句嘘寒问暖吗?
佟苓忽然想到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伤药,递到他眼前问:“这伤药是你留的?”
路欣文颔首,眸光里透着几分心疼:“所以说,你一个弱女子,顶着带有剧毒的伤口,一直在自己换药?”
佟苓微怔:“这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富贵人家,不能自己动手做些什么?怕有损身份体面?她不大明白。
路欣文眉宇间显现出一丝怒色,快步走近她,二话没说,再次将她左肩衣襟撕-裂开来。
先前为她换药,他没敢睁眼看,现下听得她如此说,所以气恼之下,便没做思量,只管检查起伤势来。
佟苓羞红了脸,却只敢扭过头去,吞吞吐吐问:“那晚、那晚你、你也是这般为我换药的吗?”
路欣文心头一抖,那晚她昏睡过去,他便没将她当作威胁,所以并未闭眼…
他不打算说实话:“那晚,我紧闭双眼,绝没有看你,你放心。”
佟苓又问:“那现在呢?”
路欣文腹-下猛地烧起来,慌乱撤回双手,背过身,紧张地说:“唐突了夫人,在下冒犯了您,在下、在下知错了。”
这一瞬,他像极了当年初到穆州的小男孩,卑怯胆小、无助恭顺。
这些话,听着不对。
佟苓捂着左肩,起身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了?我不曾怪你…”
话没说完,她便看到了路欣文满头大汗、面无血色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可曾说错什么话?”
路欣文僵硬扭头看她一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薄唇翕动,两眼一黑,径直倒在了佟苓身上。
佟苓惊愕一瞬,慌忙搀扶他。
“路欣文、路欣文,你醒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