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督的门徒得到许诺可以得到暂时统治人间的幸福和光荣的时候,那不信奉基督教的世界,却被指明将遭受最可怕的灾难的袭击。新耶路撤冷的1修建工作将和神秘的巴比伦的毁灭同步前进;而只要在君士坦丁以前进行统治的皇帝信奉偶像崇拜,那适用于巴比伦的一切就会同样落到罗马城和罗马帝国头上。一连串凡能损害一个繁荣的民族的道德和肉体方面的灾害已准备就绪;内部纷争和来自北部蛮荒地区的最凶恶的野蛮人的入侵;疫疠和饥荒;彗星和日蚀、月蚀;以及地震和洪水。所有这些还都仅仅不过是罗马将面临的空前浩劫的先兆和预警,到那时候,西庇阿和恺撒家族统治过的国土便将被天火焚毁;那七座山之城,连同它的宫殿、它的神庙和它的凯旋门都将埋葬在火和硫磺的巨泊之中。不过,好虚荣的罗马倒还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他们的帝国正好与整个世界共存亡;这世界一如它曾一度毁灭于洪水一样,注定要经历第二次由火带来的迅速的毁灭。关于这将普遍出现的天火问题,基督教徒的信念有幸和东方的传统说法,和斯多噶派的哲学,以及和大自然的通则十分符合;甚至这个从宗教的角度考虑选作大火发生的和主要场地的国家,从自然和物质的条件来看,也最适合于达到此一目的‐‐那里有深邃的洞穴,有硫磺的矿床,以及连爱特纳、维苏威、利帕里等也不过只能算得其中一部分的众多的火山。一个最冷静、最无所畏惧的怀疑论者,也难以拒不承认,非常可能现在的世界体系将最后毁灭于一场大火。至于那些更多的以传统的权威和对圣书的解释,而非以理智的不尽可信的推断,作为自己的信念基础的基督教徒,则怀着恐惧的心情十分相信并随时期待着这个必然的、即将来临的事件发生;而由于他们的心中永远记着这个可怕的想法,因而他们认为在帝国发生的一切灾祸,全都是这个世界已濒临毁灭的无可置疑的先兆。
仅由于对神的真实性的无知或不信,而对异教徒中一些最明智、最高尚的人便治以重罪的做法,似乎是现代人的理性和人道的观念所无法接受的。
但是,始终具有更为坚定的信仰的原始基督教教会本来就毫不犹豫地把在人类中绝大部分归之于应受永恒惩罚的一类。在福音之光升起之前曾求助于理性之光的苏格拉底或其他一些古代哲人,也许还可以容许抱有获得善果的希望。但是谁都肯定,那些在基督诞生或去世以后,仍然顽固地坚持崇拜魔鬼的人,便既不配,也不可能得到被激怒的神的正义的宽恕了。这种在古代世界中并不存在的严酷情绪似乎在爱和和谐的体系之中注入了一种酸苦的精神。血缘和友情的纽带常常被不同的宗教信仰的怨恨所折断了。而基督教徒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始终遭受到异教势力的压迫,有时出于愤恨和精神上1《圣经&iddot;启示录》第18章曾预言巴比伦将忽然遭到毁灭的情景。‐‐译者页面的自傲,便尽量使自己陶醉在未来的胜利之中。&ldo;你们喜爱热闹场面,&rdo;态度严厉的德尔图良叫喊着说:&ldo;那就等候那最庞大的热闹场面,世界末日最后的永恒审判的到来吧。当我们看到那么多骄傲的君王和出自幻想的神灵呻吟在最底层的黑暗的深渊之中,那么多曾经迫害过上帝的名声的长官消熔在比他们用以焚烧基督教徒的更为猛烈的火焰之中,那么多明智的哲学家和他们的受其愚弄的门徒一起在炽热的烈火中面红耳赤,那么多著名的诗人在基1督的而不是在密诺斯的法庭上战栗,那么多的悲剧家显然都更善于表达他们自己的痛苦,那么多舞蹈家‐‐等等的时候,我将会多么快慰,如何大笑,如何欢乐,如何狂喜啊。&rdo;但是,这位狂热的非洲人用以描绘地狱情景的虚妄的、毫无情感的俏皮话还远不止此,我们的读者的人道主义精神定会允许我将其余部分掩藏起来吧。
毫无疑问,在原始基督教徒中,有许多人的性情更适合于他们所信奉的温善和慈爱精神。有许多人会对他们的朋友和同胞面临的危险抱有真切的同情,不惜竭尽最真挚的热情,把他们从迫在眉睫的毁灭之中拯救出来。冒失的多神教徒在遭受到新的出乎意料之外的恐怖的袭击的时候,不论是他们的祭司还是他们的哲学家都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可靠的保护,便常常很容易被永世折磨说的威胁所吓倒。他们的恐惧可能会有助于推进他们的信仰和理智的发展;而如果他们有一天忽然想到,基督教徒的宗教也许可能确是真的,这样一来,要让他们相信,信奉这一宗教可能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完全、最明智的选择,便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原始基督教教会的神奇的力量3据认为基督教徒甚至在活在世上的时候便具有非常人所有的超自然的神力的说法,必然曾使他们自己得到安慰,而且也常常促使一些教外的人改而信奉基督教。除了一些偶然的,至高的神有时为了宗教的利益暂时停止自然法则的作用,亲自干预而形成的奇迹之外,基督教教会从使徒和他们的最早的弟子们的时代开始,便一直宣称自己始终不间断地拥有各种法力:有言能道神意、眼能见神灵显圣和预言吉凶的天赋,并有降伏魔鬼、医治疾病和使死者复生的能力。和伊里奈乌斯同时代的人经常有神传授他们通晓外语的能力,不过伊里奈乌斯本人在向高卢的土著宣讲福音教的时候,却被野蛮民族的方言弄得十分狼狈了。得自神的灵感,无论是在清醒时,还是在睡梦中见到神灵显形的人传达的,都被认为是一种十分慷慨的施与,包括妇女和老人,儿童和主教在内的,各个等级的信徒的恩典。当他们的虔敬之心通过长时间的祈祷、禁食和守夜,充分做好接受异乎寻常的感情冲动的准备的时候,他们便在一种迷糊状态中完全失去理智,于极度兴奋中说出从神那里得到的灵感,完全和任人吹奏的喇叭和笛子一样,成了神灵的喉舌。我们可以附带说明一下,这些幻境的目的绝大多数都不外或是揭示教会未来的历史,或是指导教会当前的教务。从那些被允许魔鬼加以折磨的不幸的人们身上驱除魔鬼,被看作不过是宗教的一项寻常的但极为重要的胜利;而且一再被古代护教者指之为基督教的真实的最令人信服的证据。这种可怕的驱鬼仪式通常都在众多的观众面前公开进行。患者的苦痛会当场由驱魔师的法力或法术1希腊神话中所说克里特国王,死后成为阴曹的法官。‐‐译者页面消除,观众还可以听到被降伏的魔鬼供称自己原是一个古代神话中的小神,不该亵渎神灵妄自窃取了人类的崇拜。但我们只要想一想,大约在公元2世纪末的伊里奈乌斯时代,死人复活也完全不被认为是什么希罕事;而且只要情况需要,当地的教会便会组织大批斋戒的会众一同祈祷,以重演这种奇迹,连那个依靠他们的祈祷死而复活的人也能从此在人们中间长时间生活下去,那么这种神奇的治病的法术,不论治愈的是什么痼疾怪病,也不可能再引起人们的惊奇了。在这样一个时代,信教的人可以拿出那么多战胜死亡的例证来,而那些怀疑派的哲学家却仍然拒绝和嘲笑人能复活的说法,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有一位出身贵族的希腊人便曾拿这一点作为全部争论的重要基点,他对安条克的主教提奥菲卢斯说,如果他能够让他亲眼看到有一个人确实死而复生,他便将立刻信奉基督教。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位东部的第一个教会的主教,尽管迫切希望能使他的这位朋友皈依基督教,还是觉得以拒绝这一公平合理的挑战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