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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曦继续收拾行李，一边与伍祐说道：“他有他的事，我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其余的我帮不上忙的，在一旁也是拖累。”这样的想法倒是挺新奇，不过也够无情。伍祐觉得，若是竹曦满心满眼都是将军，就应该事事以将军为先。“头一回见有你这么想的。但若是我，必不会成为那个拖累之人。将军身边需要什么样的人，我就会变成什么样。”见伍祐如此信誓旦旦，眼里的火星子都快蹦出来了，竹曦不知他此言意欲何为，只得顺着他说道：“那说明……你更懂他些？”伍祐惊诧竹曦居然不恼，就这么一个呆愣愣的人待在将军身边究竟能帮到什么忙？伍祐不明白，他自以为他更懂李自牧想要怎样的帮手，绝对的服从难道不好吗？他将话再挑明了些：“兄弟如手足，这样的关系在我看来要牢靠得多。我知道将军定是把我看作兄弟，反正他对我有教导提携之恩，我会誓死追随将军的。”听了伍祐的真心话，竹曦倒觉得自己也不必与他再争辩什么。左右他走他的路，对李自牧得了个忠心的副将，也是好事一桩。竹曦淡淡道：“那……也不错。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相干为好。”“这是自然。”伍祐说完便冲出了营帐，长舒了一口气。李自牧交给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他也能安心睡个好觉。李自牧倒是不急着找郁枫。他想着郁枫正陪着金小树睡觉，二人可能还未醒。待路过郁枫的营帐，倒是见她穿戴整齐，正掀了帘子往外走。郁枫倒底是先一步找到了李自牧。她神色如常，不急不缓地走向他。“将军，昨天的事可商讨出什么结果。我想我还是亲自来问一趟比较稳妥。”李自牧反倒注意到金小树没跟来：“那孩子呢？你不在，她会哭闹吗？”“她还睡着。昨日被吓坏了，睡得也不安稳。不过没哭没闹，很懂事。”郁枫回头看了眼她的营帐，金小树仍在安静地睡着。李自牧点点头，将明日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郁枫。郁枫倒是对此事没什么异议，撤退也是权宜之计，兵家常有之事，没什么好质疑的。内鬼陈信是压根不信有内鬼的，故而翌日他只是翘着腿等着哨兵的消息。与陈信截然不同的是伍祐紧张的神情，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此时此刻他们就坐在李自牧的大帐之中，等着结果。而哨兵的来报却让所有人震惊：乌桓人出动了，目标也很明确，直往小路上逼，时间也都对得上。试探歪打正着，李自牧的心却骤然下沉。上一世姐姐的死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若是没有内鬼，姐姐或许就能从茶州活着回来。然而如今可怕的是，姐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可能背叛了她。李兰庭心眼实，若她信任之人推她一把，对她而言将是致命打击。“什么！居然真的有内鬼……”陈信将翘起的腿放平，皱眉道，“那不就是说这内鬼，不是竹曦便是郁枫……”这两种可能，陈信都觉得可笑。竹曦是他相熟的，郁枫则与老吴共事过不少日子。吴解都没看出问题，郁郁枫若有问题，那她得多能装啊！他俩谁是内鬼，对于陈信而言都是难以置信的。“这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事实摆在这里，陈信。”吴解沉声道，“我也不希望如此，但是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李自牧仍一言不发，他在思考。竹曦不可能，郁枫呢？她是阿姐的副将，阿姐信任她，她有条件也有时机，真的会是她吗？“派人，先跟着他们。对外就说粮草清点不清，撤退暂缓。没有确凿证据，不能抓任何一个人。”前世蕊娘的事李自牧记得很清楚，无端的质疑会引来什么，他不敢忘记。如今确实证明军中有内鬼，但仍没有证据指向郁枫，他不能再寒了忠诚者的心。帐内的四人一言不发地枯坐着，每个人都各自怀着心思。并不是每个人都无所偏袒，起码在伍祐眼中，比起郁枫，他更怀疑竹曦是那个内鬼。正当此事陷入僵局之时，竹曦却先一步掀开了李自牧的帐帘，身后还跟着金小树。众人神色忽而又紧张起来，纷纷盯着竹曦。竹曦见视线汇集在他的身上，却又不知何意，只得先开了口：“小树找我，说有要紧东西要给你看。”金小树害怕这么多人围着，往竹曦身后躲了躲，也没开口。李自牧做了手势，让除了竹曦与金小树之外的人都退出帐内。伍祐神色紧张地盯着竹曦，让他留在帐内显然是不安全的，奈何将军还是让他们离开了。金小树见人都走出了营帐，才将手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张方寸大小的字条。字条上的内容是用蛮文写的，意思便是让人在那条必经之路上守着。这是给乌桓人看的信，只不过现在却落到了李自牧手里。金小树能发现它，说明是军中人所写。李自牧蹲下身，看着金小树的眼睛严肃道：“小树，这是从哪来的？”金小树欲言又止，仿佛在内心纠结着。她抬头看了看竹曦，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竹曦也回应般地轻轻摇晃她的手，让她别紧张。“郁姐姐的书本里。我只是想随意看看，这纸轻飘飘地掉了出来。蛮文我见过，我想这里不应该出现乌桓人的东西。”郁枫。李自牧闭眼，这个答案并不在意料之外，却也不在情理之中，但白纸黑字无法让人反驳。“郁枫？”李自牧皱眉道，“小树，你是想说这个？郁枫一直在给乌桓人传信，意图攻城？”竹曦也觉得难以置信：“牧哥……郁枫背叛了我们？”金小树白了脸色，忙摆手后退：“我……我不知道……要去问郁姐姐……”她挣扎着要往外跑，竹曦牵住了她，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李自牧揉了揉小树的后脑，站起身朝竹曦小声道：“竹曦，先别透露此事，我再想想。”如今李自牧求的确凿的证据有了，只是来得过于及时，反而有些奇怪。关于郁枫的事，李自牧也不好当着小树的面讲，外头又天寒地冻，也不能让孩子在外头受凉。竹曦跟着李自牧到了屏风后，才听他压低声音道：“是郁枫救了小树，如今这局面，怕是两难全。若是郁枫真的出事，这小女娃往后又该如何。”竹曦抓住李自牧的臂膀，言辞恳切道：“小树若无处可去，她可以跟着我，她不会有危险。只是，郁枫真的与乌桓人有勾连吗？”李自牧不敢打包票，因为他也不清楚郁枫的立场。她是阿姐的副将，在京城除了几次短暂的会面外，李自牧可以说与她并不相熟。郁枫与人相处又疏离，故而更无从知晓她的底细。“我去找她谈谈。”竹曦忙扯住李自牧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谁也不知道与郁枫的碰面会发生什么，李自牧便找了个由头让竹曦留下来陪孩子：“小树还在这儿，今夜你便照顾她。这帐里有火炉，总要有人看着才放心。”李自牧披上外衣，对小树柔声道：“今日就睡我帐里，若需要什么，跟阿曦讲便是了。”竹曦也只得点点头，目送李自牧离开。金小树倒是个不用操心的，她自个儿铺好床安安静静地裹紧被子躺下。竹曦靠着床坐下，用手支着脑袋，看着金小树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郁姐姐会出事吗？我在瓒城之中，看见有不少人都认得蛮文，见得多，所以我也就认得了。郁姐姐也是如此吗？”竹曦轻拍她的背，哄她道：“别想这些，早些睡吧。你还是个孩子，原本是不该想这些的。”金小树掩着被角，又问：“那你是蛮人吗？你和蛮人长得一样，可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