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悠悠起身,最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半晌才沉默着转身,转眼消失在办公室里。他知道,步京承不愿意开口,那就别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
——
就在少年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内,步京承翻遍了西门御办公室里所有的抽屉,终于找到了什么。
一本漆黑的,厚重的记录本。
记录本里的东西,全都是西门御一点点积累的。当步京承翻开的时候,他的瞳孔不由得缩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盯着那上面的钢笔字看了很久,很久。
——
夜晚,慢慢的降临。
西门妆和苏寒以及鸠一起出门,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警察局。听说了丁晨的事情以后,西门妆决定去找苏冽。这件事情也只有苏冽能解决了,在法律上来说,丁晨杀了人,即便找到苏冽不能让他立马将丁晨从牢里救出来,至少也能减轻一点罪行。
就在三人刚到警察局外,西门妆的手机便响了。
她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看见西门舞的名字,便接了。
那头传来少女兴高采烈的声音,含着阳光的味道,暖暖的,让西门妆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她说,“小堂姐,现在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对吗?我要和温月成去环游世界了!”她的话里含着幸福的味道,语气欢脱,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西门妆的脚步微微顿住,示意苏寒和鸠先进去。
她自己站在荒无人烟的公路边,慢慢的在红色的保时捷后面的人行道上蹲了下来。
夜晚的风微凉,即便入夏,也还是让西门妆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的目光微微闪烁,望着漆黑的夜空,十分空洞。
电话里,西门御那雀跃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她说以后的日子会和温月成好好的过,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一定能将全世界各个地方走遍,等周游世界回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等到这些事情都被时光掩埋,他们会回来的。以新的身份,新的姿态在九州城住下来,到时候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西门妆只是默默地听着,这是西门舞设想的未来,属于她自己的美好的未来。
半晌,没有听见西门妆的声音,那头西门舞不由顿了顿,收敛了自己的喜悦,问道,“小堂姐,我是不是说得废话太多了?你还在听吗?”
西门妆这才回神,从西门舞设想的那美好的未来里回来,她说,“你们什么时候走?”西门妆的语气很淡,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语气来回应西门舞的喜悦。
少女顿了顿,尔后笑道,“今晚,就今晚十一点半的飞机,我们要先去法国巴黎。我一直好想去巴黎看看薰衣草花海!”
西门妆敛起眼眸,轻轻地笑,“好吧!我祝福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记得给我电话。”
“放心吧!就算相隔再远,我也会常常给你打电话的。”西门舞应下了,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堂姐,你找到沈尔了吗?”昨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沈尔带着西门御的尸体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提到沈尔,西门妆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目光遥望着远方,天际的繁星倒映在她那双黝黑如黑翟石的眸子里,“还没有!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她一定会找到沈尔的。
“对不起啊小堂姐,叔叔的葬礼我也不能参加。”毕竟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所以从一开始,西门妆就没有期盼西门舞能够参加三日后的葬礼。她还是决定为西门御举办葬礼,即便跟母亲一样,只是埋下一个衣冠冢。即便西门御真的是一切凶案的主谋,他依旧是西门妆的父亲。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去世了。那些过往,也将随着去世的西门御被尘埃掩埋。
从此以后世界会很太平,九州城里再也不会发生无法破解的命案了。温月成也不用担心第三代的封印被解除,他们会如诅咒一样,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只是,现在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关于丁晨的,关于苏寒的,还有关于西门妆毕业典礼和西门御的葬礼的。
以及寻找沈尔,还有思考未来。
西门妆收了线,缓缓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西门舞和温月成今晚就离开了,她没法去送他们,也不想去送。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她也不想看着西门舞和温月成幸福的样子,转念就想到自己。
夜风吹拂着少女的衣袂,拂过她的发尾,轻轻的吹走不远处地上的塑料袋。
就在西门妆侧身回眸的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那个男人站在警察局外的台阶上,两手揣在兜里,正含笑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似是散发着柔软的光芒,无端吸引了西门妆,她不禁一愣。
那个叫苏冽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进了她的生命,总是极其温柔的注视她,和当初的沈尔一样。
“苏警官!”西门妆唤了他一声,提步向他走去。
苏冽站在台阶上,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少女,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
“我看见苏寒和你家那个新管家都来了,所以我想你也应该来了。”看着她走近,苏冽下意识的伸手,半途却又收了回去。
西门妆也是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却见那男人尴尬的一笑,“没事,我就想拉你一把!”他说着,两人并肩往警察局里走去。
那两道身影看起来十分的和谐,渐渐变小,映在公路对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眼里。
知道西门妆和苏冽的背影消失,少年才幽幽的转身。
他还不知道如何向西门妆告别,可是不言而喻,方才那一幕,确实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试想,如果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一个比他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猛烈的追求西门妆…如果西门妆恰好动心了,那怎么办?
目光不由一滞,沈尔咬唇,加快了脚步,转眼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