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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世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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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远郊回到自己的偏院时，便一个酿跄倒在地上。霖雨慌忙扶着他半边身子，眼中尽是心痛与不忍。

“世子。”

“霖雨，扶我去床边吧。”

霖雨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挪过去。其实后来太医也来了许多次，直到每一个人都下了结论，治不了。

于是，牯儋皇帝也就随他了。若是能撑过也是他的造化吧，死了便也死了。

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国的质子，牯儋皇帝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个中心酸，其实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周远郊缓缓靠上床栏，又猛咳几声。手接住一滩血，他抹开嘴角的血渍。

“今日，是不是最后一日了。”

霖雨惊诧抬头，才敢看向周远郊慢慢苍白的面容。血色在慢慢褪去，连着还有逐渐淡去的气息。

她慌忙跪下，头埋进手臂中。

“……”

“你也是受命于人，说罢，是谁？”周远郊眼神渐渐失焦。“父王，还是王兄……”

“……”

霖雨身子颤抖，并非是害怕，而是痛苦。更有一种莫名的怜悯，即使他并不需要。

“其实也不重要了……”

他透过窗户破开的口子，看见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霞光亦留了一缕在他微动的手指间。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跪在跟前，请求不要送他去牯儋为质，想起一些决绝的面容和背影。还有一些难堪的往事……

而后，他又想起那个鲜红的身影。

十岁时，他曾远远望见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宴会中央。太后问她将来想做什么，她说，想当一个史官。

在宴会落幕时，他本想凑过去找些吃的。却不想被人发现，打了个半死。但他还是攥着那个糕点，一瘸一拐离开时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温卿。

在他的目光触及后，温卿又转身离开了此地。

等他离开了那，回偏殿的路上几乎无人，所以他很清晰地听见了温卿的脚步声。他转身，对上女孩淡漠的眼神。

她提着一个木盒，上前说：“你是周国质子吧，真惨。”

周远郊很气，因为他也是一国皇子，却在这备受屈辱。而他又想到方才此人被人簇拥，身旁满是荣光。

他攥紧拳头，便挥动打来。才至半空，温卿便轻易拦下。女孩力气极大，周远郊心惊，接下来一个踉跄被人踹远。

温卿一步一步靠近，蹲下放下木盒：“你太弱了，不过听说周国六皇子很聪明。”女孩眼神上下扫视，让他很不舒服。周远郊不知这女子明明年纪相仿，可是心境却比自己成熟得多。

他咬紧牙关，撇过头。

然后，他听见女孩惋惜的声音：“可惜有时候并不需要一个聪明的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