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12还是几天前的会议室。
如果今后有人问阿炳是在哪里完成侦听员学业的,那就是这间简陋的会议室。
为了不叫院长和局长产生任何嫌疑,我关掉所有录放机,请局长亲自拟定至少8组&ot;千数码&ot;。
然后,我要求发报员对着局长拟定的报文,以每分钟100码的速度发报。
&ot;滴滴哒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哒……&ot;发报完毕,我们都盯着阿炳。
他似乎是睡着了一样的面无表情。
局长纳闷地看看我,又看看阿炳,翕动着嘴唇,像要说什么。
我赶紧示意他别出声。
就在这时,阿炳像被我无声的手势惊动了似的,如梦初醒,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便朗朗有声地报诵起电文来:&ot;xxxxxxxxxxxx……&ot;8组码。
32位数字。
一组不拉。
只字不错。
跟原文一模一样!一般讲,手写肯定是跟不上耳听的,一边抄录,一边把听到又来不及抄录的码子记在心上,这种技术行业内称之为&ot;压码&ot;。
让两个一流的抄收员在比赛场上比高低,说到底就是比一个压码技术,谁压得多谁就可能胜出。
我记得&ot;林神将&ot;在那次全系统练兵赛场上压的就是8组码。
虽然由于速度不一,双方不能绝对等同,但由此我们不难想见,阿炳对福尔斯电码已经滚瓜烂熟到了何等地步。
至于已有的50多套敌台&ot;样品&ot;录音,他根本不需反复听,只要听个一两遍,他便把它们间深藏的共性和差异全挖得有眉有目,可说可道的。
总之,虽然规定的练兵时间尚未过半,但阿炳已经出色完成练兵内容,完成得尽善尽美。
完美得有点假。
一个小时后,我陪同阿炳走进机关大院,在政治机关的小洋楼里,举行了阿炳志愿加入特别单位701的宣誓仪式。
仪式是庄严的,对阿炳来说又是神秘的,面对一个个生死不计的&ot;要求&ot;和&ot;必须&ot;,阿炳以为自己即将奔赴硝烟弥漫的战场,并为此半是激动半是恐慌,恐慌和激动都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最后,负责宣誓的干部处长问阿炳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阿炳&ot;悲壮地&ot;提了两个要求:1如果从此他不能回家(陆家堰),希望组织上妥善解决他母亲的&ot;柴火问题&ot;;2如果他死了(战死沙场),决不允许任何人割下他的耳朵去做什么研究。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但作为701志愿者提出的要求是仪式的一项内容,组织上必须庄严地向他承诺,并且记录在案。
宣誓完毕,有三份文书需要当事者签名画押。
考虑到阿炳不识字,组织上只叫他按了个手印,名字委托我代签。
这时我才想起该问他真姓实名,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ot;我就叫阿炳。
&ot;阿炳说,&ot;我没有其他任何名字。
&ot;然而,我知道,阿炳决不可能是他的名字,喊他阿炳,是因为有个著名的瞎子叫阿炳,就是那个把二胡拉得&ot;跟哭一样&ot;的瞎子,就是那个留下名曲《二泉映月》的瞎子。
因为有了这个瞎子,阿炳几乎成了后来所有瞎子的代名词,但不可能是某一个瞎子的真姓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