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又是一件叫人哭笑不得的事。
最后,根据他母亲姓陆和他家乡叫陆家堰的事实,我们临时给他冠了一个&ot;陆家炳&ot;的名姓,并立刻签署在三份即将上报和存档的机密文书上。
13这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我带阿炳走进了我们监听局高墙深筑的院中之院。
院门的左右两边,挂着两块一大一小的牌子,上面的字分别是:陆军第x菖武器研究所军事重地无证莫入当然都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老实说,这是一块从人们的感知和足迹中切割下来的区域,包括我们701机关的某些内勤人员,如卫兵、医生、司机、炊事员等,也休想走进这里。
这里的昨天和今天一样。
这里不属于时间和空间。
这里只属于神秘和绝密。
谁要步入了这块院地,谁就永远属于了神秘和绝密,属于了国家和人民,永远无法作为一个个人存在。
下面的一切是空洞的,但请不要指责我。
这里的所有,房子,糙木,设施,设备,甚至空中的飞鸟,地下的爬虫,我都无法提供。
因为言说这里的任何词语都将无一幸免地被放到聚光灯下精心琢磨、推敲。
这就是说,言及这里的任何的词语都可能出卖我,你们可以对我行刑,甚至以死来威胁我,也可以天花乱坠地诱惑我,但这些全都休想敲开我缄默的嘴巴。
因为我宣过誓。
因为这是我今生惟一的信念。
听不见枪声。
闻不到硝烟。
阿炳问我这是哪里。
我说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战场其实是上好的机房,木头地板,落地窗户,进门要换拖鞋,因为机器都是很昂贵又娇气的,比人还要干净,怕灰尘。
阿炳进屋后,我安排他在沙发上坐下,在他右边是我们监听局一位最在行的机器操作员,男,姓陈,科长职务;左边是一只茶几,茶几上放有一只茶杯,一包香烟,一盒火柴,一只烟缸。
我把陈科长介绍给阿炳认识,并对他说:&ot;阿炳,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一只手,希望你们两个人合作愉快。
&ot;根据事先要求,这时陈科长及时给阿炳递上烟,点上火,并讨好地说他很乐意做阿炳的助手什么的。
阿炳由此得出结论:陈科长跟我一样,是个好人。
要知道,这对发挥阿炳的天才是很重要的。
在不喜欢的人面前,阿炳是抖抖索索的,而且很容易发怒,一发怒他的智力就会迅速下降。
我不希望看到出现这种情况,更害怕阿炳的智力有一天下降后再也不会回升,就像烧掉的钨丝。
对阿炳这么个神奇之人,我们应该想到,什么样神秘怪诞的事都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说真的,阿炳的天才也不是那么好使用的,从发现之初到现在他愉快地坐在机器前,这中间有我们的努力,也有我们的运气。
两人略作商议后,陈科长的手机警地落在频率旋钮上。
手指轻巧捻动,频率旋钮随之转动起来,同时沉睡在无线电海洋里的各种电波声、广播声、嚣叫声、歌声、噪音,纷至沓来。
阿炳端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以一种丝毫不改变的神情侧耳聆听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不时在沙发的扶手上点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