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人傲慢,看谁都是乡巴佬。这位赵姑娘生怕被林家人瞧不起,刚下马车便摆出趾高气昂的模样来,首饰衣服天天不重样,反而落了人话柄。
交代完这些花姨娘便离开了。祝怜在屋内取了会儿暖,活络了下筋骨,坐在桌边开始写信。
京城的大家闺秀喜欢簪花小楷,祝怜也曾练过,后来觉得舒展不开,便开始临摹祝老爷的行书。所以这落在信纸上的字,虽是情意绵绵却如行云流水,带着一丝随性和不羁,颇有她的风格。
写完后,她装入信封中,喊来一名小厮,将信送出。
天色渐晚,几枚细碎的星子挂在天上,又被一片沉沉的云彩遮住。
晚饭是小丫鬟送到房内来的,林良秀念着她舟车劳顿,今日便让她在屋内用膳。她也没客气,吃完便去洗了热水澡,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倒是没遇到那位赵姑娘。
回到房内不久,大门被人敲响了。
“谁?”
门外传来林良秀压低的声音:“我,你玉树临风的二表哥。”
祝怜披上外衣,面无表情地给他开了门:“大晚上您是要做贼?”
“有本少爷这么帅的贼?”他作势要拿扇子敲祝怜的脑袋,祝怜往边儿上一闪,让他落了空。
林良秀一进到屋内,便跟个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在红木圈椅上,顺手摸了把祝怜放桌子上的蜜饯。
“如果你是来吃这甜杏儿,我让丫鬟送你一碟便是。”祝怜关上门:“若是有事便快说,明儿还要早起。”
林良秀被这几口杏干儿酸的倒牙,又猛灌几口水,骂骂咧咧道:“这酸果子有甚好吃的,也就你们这些小娘子好这玩意儿。”
见祝怜面色不善,他又清了清嗓子,故作玄虚:“听闻你近日与宋知微走的很近?”
桂秋宴一事让二人流言蜚语满天飞,这些八卦自然也传到了闲得发慌的林良秀耳朵里。祝怜没有否认:“没错。”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每次在御书房都要给我下绊子,本少爷看到他都头疼。”林良秀最是看不惯政事堂那群榆木脑袋,其中最讨厌的便是宋昀无疑。原因无他,林二少爷虽游手好闲,但谁都不敢得罪他,只有宋昀敢。
且他不仅敢,每次还必戳世家痛点,让人下不来台。
二人的唇枪舌剑不少,回回都是自己的落败,林良秀一时愤愤不平:“这上京什么样的小郎君没有,你怎么偏偏看中了他?万年铁树都开花了,他这枚死冰块也不见得能热乎。”
祝怜深以为然,要是搁别的公子哥,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宋昀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但被林良秀这么一说,又让她觉得挫败。
“你今日找我来便是说这些?”
“当然不是。”林良秀从袖中掏出一个乌黑油亮的小油壶,笑得不怀好意:“表哥前些日子得了个宝贝,今日给你一用,让他宋知微也吃吃苦头。”
祝怜接过瓶子,在手中掂了掂,迟疑道:“……该不会是那种药?”
“你把你表哥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这浮生梦只会让人做做椿梦,再无别的功效。”林良秀‘哗啦’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笑得纯良无害:“我自己试过,效果不错。你若是不信,今晚自己试一试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