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龄全身都在哆嗦,咬着嘴唇站了起来道:&ldo;杨大人,我这就去找老佛爷,我就是跪死在她面前,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我就拼个死,也要救下庄大人!&rdo;
杨士琦阴冷的脸也抽动了一下,看得出,他也有些动容,沉吟片刻道:&ldo;没用的,两宫明天就要启驾到西安了,虽然你和太后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能见到见不到还不一定,就是让你见到了,你也说不动太后,别平白的给你阿玛招灾惹祸了。&rdo;
&ldo;不会的,老佛爷最慈祥的一个人,她最疼我和德龄了,我拉上德龄,一起去跪,一定能说动太后!&rdo;容龄越说越激动,脸上由煞白变成了胀红。
庄虎臣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爱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道:&ldo;别着急,听杏城兄说完。&rdo;
&ldo;大格格,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没用的,你想想,朝廷那么多的大臣,光在祁县随驾的就不下百十人,论资历、论官阶,不管从哪里论,也断然轮不上一个二十岁的候补道去当副钦差!为什么是庄老弟?说白了,你后面无根无袢,空筒子一个,把你撂出去顶缸,不会得罪人!老佛爷?老佛爷现在还顾得上保你?说句杀头的话吧!她现在自己还是个泥菩萨!&rdo;
&ldo;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rdo;庄虎臣越听越是心惊。
&ldo;没有了,朝廷议和这个大局是不会变的,事实上,不议和又能如何?甲午年,一个东洋小矮子就把咱们大清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和天下万国,和全世界的强国同时开战,那还能有个好吗?&rdo;
战死是死在疆场,战败要安个误国的罪名被朝廷杀,战胜了要被洋人当祸首惩办,胜也不行,败更不行,不去吧,又不行,这根本就是个不解的死局!
庄虎臣再也没法故做冷静了,装都装不下去了,双膝不由自主的跪下来口齿不清道:&ldo;杏城兄,你可一定要救我啊!&rdo;
杨士琦连忙扶住了他:&ldo;纷卿兄,你快起来!&rdo;
&ldo;我不怕死在战场上,本来去娘子关,本就有这个准备了!可我怕死的冤枉啊&rdo;庄虎臣的声音从心底憋出来一样,带着撕心裂肺的沉痛。
呼啦拉,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想不到,头一个跪倒,哭的泣不成声的居然是从来没给过庄虎臣好脸色的冰儿。
&ldo;杨大人,你要救救我家少爷!我老赵糊涂,得罪了你,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还不解气,俺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夜壶!&rdo;赵驭德声音里半是惊惧,半是哀怜。
&ldo;大人,救救少爷吧&rdo;
&ldo;杨大人,救救庄大人吧!&rdo;
&ldo;只要你能救我家少爷,我陈铁蛋给你老人家当牛做马!&rdo;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哀求,几个榆林堡出来的恶奴,把头都在青砖地上磕破了。
杨士琦也再没半分平日里轻松调笑的味道,正了正容,一躬到地道:&ldo;都请起来,起来咱们才好说话!&rdo;
&ldo;你不说出怎么救庄大人的办法,我就不起来!&rdo;容龄脸上的泪水把铅华都弄花了,脸上一道道青黑色的沟壑。
&ldo;大格格,请起来吧,众位都起来吧!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们都不起来,这样如何说话!&rdo;
一屋子人才都慢慢站起来,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杨士琦,一言不发,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压的人心头发沉。
杨士琦又是对着满屋的人一躬到地,脸色满是崇敬道:&ldo;纷卿兄弟能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红粉知己,真是令人艳羡!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说实话,我今天这般做作,就是怕不如此,不能让纷卿兄重视!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就怕兄弟你舍不得!&rdo;
庄虎臣苦笑道:&ldo;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没了命,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rdo;
杨士琦摇头叹气道:&ldo;只可惜,舍得身外之物是不行的。&rdo;
&ldo;那杨大人,你说要什么?就是要星星,俺老赵也搬梯子摘他几颗!&rdo;赵驭德急切道。
&ldo;塞翁失马的故事,纷卿老弟总晓得吧,那塞翁的儿子是怎么保住命,没去边关打仗的?&rdo;杨士琦看着急的额头淌汗的庄虎臣道。
小学生的故事,怎么会不晓得,我庄虎臣好歹也算读了四年的本科吧?
&ldo;他儿子是骑马摔断了腿才保住命的&rdo;庄虎臣说着,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头发都炸起来了:&ldo;杨兄,你是意思不会是&rdo;
庄虎臣瞪圆了眼睛,眼珠都快崩出眼眶了。
杨士琦苦涩的一笑道:&ldo;非如此,不能救兄弟的性命!&rdo;
赵驭德疑惑的看着庄虎臣道:&ldo;少爷,你们在打什么哑谜?&rdo;
庄虎臣苦着脸道:&ldo;杏城兄让我自己敲断了腿,这样就不用去前线了!&rdo;
陈铁蛋兴奋的高叫道:&ldo;好主意啊!&rdo;
&ldo;砰&rdo;、&ldo;砰&rdo;,赵驭德和王天纵同时都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ldo;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rdo;赵驭德怒气冲冲道。
陈铁蛋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蹲在了墙角。
满屋子的人再次鸦雀无声,都是一脸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