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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庄虎臣知道杨士琦说的不差,但是要打断自己的腿,那还真是下不了决心,只是木呆呆的站着。

&ldo;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rdo;院子里贾继英急促的叫声打破了沉寂,说话间,他已经跑进屋子。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惊,问道:&ldo;什么事儿?&rdo;

&ldo;宫里张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rdo;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咯噔,现在他实在是听不得有旨意这样的话了。

&ldo;赶快的,给我换上官服,我去接旨。&rdo;

李贵慌忙拿过来四品文官的补服,冰儿一把扯过来,给庄虎臣穿上。

蹲在墙根上的陈铁蛋觉得好生的奇怪,这丫头平日对少爷从来都是摆出一副冷脸,今个是怎么了?突然想到,现在少爷正是万分凶险的时候,自己却想这些,直是无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墙角里的一声脆响把满屋的人都惊动了,只见陈铁蛋瘦刮刮的一只脸上,五个红色的指头印慢慢的泛起。

第五十二章-~不解死局~

庄虎臣勉强挤出一丝笑模样,老远就扯着嗓子叫道:&ldo;张公公,您老人家来了,您可是稀客啊!快请,进屋喝茶!&rdo;

张顺的脸上也是堆着笑,只是瘪着个嘴,怎么看都觉得比哭还难看:&ldo;庄大人,咱家给您贺喜了!&rdo;

&ldo;我能有什么喜事?呵呵,今天早晨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应在公公身上。&rdo;庄虎臣还在强撑着说些吉利的套话。

&ldo;太后有口谕,庄虎臣接旨&rdo;张顺也不接这个话头,公鸭嗓子拉着长音叫道。

&ldo;臣庄虎臣接旨!&rdo;庄虎臣一打马蹄袖,跪在地上,心脏的跳动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ldo;太后说了&rdo;张顺拿腔拿调的复述着慈禧的口谕。

庄虎臣只见张顺嘴唇蠕动,后面说的什么都听不真切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开头两句话已经把他吓傻了。鹿钟麟骑马摔断了腿?如果是在昨天,估计自己还会信个五、六分,可是现在,是半分的信任也是欠奉。

好狠的手段啊!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血性?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胆量?起码是敢敲断腿的这股子狠劲就比自己强百倍!一个一品的大员啊!堂堂的军机大臣,居然为了不去娘子关前线,生生的把自己的腿打断,这大清朝,看来是真的完了!

屋子里,十几个人都是把耳朵贴在窗户口听着张顺宣旨。

杨士琦手一挥,狠狠的把茶杯摔到了青砖地上,惊得满屋人都去看他,只见他手仍然停在半空,手掌虚握,想是抓住什么似的,呆呆立了半天后,象是突然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ldo;完了,完了,现在就是想敲断腿都来不及啦!&rdo;

赵驭德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其他人都是沉着脸,屋子里阴霾漫天,只有两个女孩低低的抽泣声,两人四行泪扑刷刷的落下,阴云后面总是会有雨水的。

屋子外面,张顺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旨意宣完,一伸手把庄虎臣搀扶起来。庄虎臣强打着精神和他客套了两句。今天张顺也没了往日的亲切和黏黏糊糊的热情,嘴巴张了几次,欲言又止,连庄虎臣让人给他送的银票都没接,抱了抱拳,算是告辞,然后火上房梁一般逃了。

&ldo;怕沾了老子的晦气?&rdo;庄虎臣苦笑着自嘲道。

走到屋子门前,庄虎臣用手揉揉眼睛,又抹了抹脸,振奋了一下精神,高声叫道:&ldo;来,叫厨房弄几个好菜,咱们全家人好好喝几杯!爷今天高兴!&rdo;

&ldo;少爷!&rdo;李贵黑漆漆的脸已经是哭的酱紫。

赵驭德恶狠狠的瞪着他道:&ldo;没出息的东西,大男人还流猴子尿!赶快去擦干净,去把乔东家送的西洋葡萄酒和三十年陈的老白汾都弄过来,今天让你们这些坏小子也开开洋荤!&rdo;

李贵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走出门外。

庄虎臣团团环顾了房间里脸都阴沉的滴水的人们,突然&ldo;噗次&rdo;一笑:&ldo;你们都怎么了?爷是当钦差,又不是上法场!今天本大人高兴,谁也别扫我的兴头啊!&rdo;

&ldo;对、对,都高兴,高兴!我老赵今天陪少爷喝个痛快!杨大人,你不许走啊,不喝躺下,那不算朋友!&rdo;赵驭德强颜欢笑,回头看看哭的脸上都花了的容龄,不禁心里也是一酸道:&ldo;大格格,你也别走,今儿个咱们都是一醉方休!&rdo;

容龄挑着嘴角,强撑出一丝笑容,但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冲到庄虎臣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哭的不可抑止。庄虎臣用手拍这她的后背,无声的抚慰着。

冰儿看着她,也冲动的想扑上下,但是最终只是一声轻叹,无声的走了出去。一屋子的人都在赵驭德眼神的示意下,悄没声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低声啜泣的容龄和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庄虎臣。正在庄虎臣觉得这样的气氛下,应该发生点暧昧的小情节的时候,却发现屋角的椅子上,颓然半躺着表情沮丧,脸色难看的如同死了老子娘一般的杨士琦。

庄虎臣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的样子,只觉得他的眼神里无限的悲凉,仿佛陷入必死之局的是他杨某人一般,这还是那个风流不羁,放浪形骸的杨士琦吗?

这顿酒喝了整整五个时辰,洋怀表的指针都从中午十二点走到晚上十点了,量窄的已经喝趴下了,酒量好点的也是喝了吐,吐完又接着喝,就连容龄也是把法兰西国的葡萄酒当凉水往肚子里灌,喝了一瓶以后,就是一会哭,一会笑,哭罢笑罢又接着喝,直到最后人事不知被人抬上轿子里送回大德通。就在她上轿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梦话,只是含糊的很,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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