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琦咧开嘴,笑的无比灿烂:&ldo;菊人兄,你我都是读圣贤书出来,圣人门徒。孔夫子对鬼神存而不论。又不是村愚,报应?呵呵。我不信那个。奉劝你老哥也别信,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了眼,杀人放火儿孙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你听听,神仙佛祖都没办法,什么报应?咱不信那个!&rdo;
徐世昌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杨士琦居然把天桥上说灌口的相声词都拿出来了,一脸地无赖混混像。
徐世昌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手下带地师爷、书办,一个个吓的腿都哆嗦了,只有那几十个山东新军还是端着步枪,警惕的护着自己。
&ldo;罢了,罢了,算你狠!袁大人啊!我对不住你啊!&rdo;徐世昌仰天大叫,泪流满面。
&ldo;菊人兄,还有事儿吗?要不进来也喝两杯?大冷天的!从济南府那个地方来趟大上海也不容易,是准备这就回去呢?还是好好的转转?对了,租界里有不少的洋婊子,大屁股大胸脯,着实的有味道!&rdo;杨士琦继续说着风凉话。
围观的人则哄堂大笑。
徐世昌猛然从人堆里窜了出来,对着衙门口的石头狮子就撞了过去,手下人一惊,全部是目瞪口呆,都忘记了拉住他。
正当徐世昌下定了决心要一死以报袁世凯的知遇之恩地时候,却觉得脑袋撞到了一个软软地东西。
&ldo;娘西皮,你个赤佬撞死老子了!&rdo;一个麻脸的巡捕被徐世昌撞了一个趔趄,嘴里骂骂咧咧。
杨士琦呵呵一笑道:&ldo;黄麻皮,都说你肚子里没有墨水,这下让咱们大清地翰林公撞一下,谁以后还敢说你肚子里没学问,今后考个秀才都不用看书了!&rdo;
&ldo;闪开!&rdo;徐世昌又羞又怒,想死也没死成,刚才是血冲了顶门,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以后,莫名其妙的后怕起来。
他拨来拥挤的人群,在山东新军的护卫下带着手下人悻悻而去。
杨士琦对着周围的人团团抱拳拱手道:&ldo;谢谢各位了!今天我有贵客要陪,就不留各位吃饭了!莫师爷,给来的兄弟们一人发一块洋钱喝酒!&rdo;
&ldo;谢杨大人的赏!&rdo;小一千人异口同声道。
杨士琦哈哈大笑,转身一抖宽大的衣袖引着那些领事、大班又进了衙门,嘴里不屑的自语道:&ldo;和老子耍流氓!你还嫩着呢!&rdo;
第三百一十六章-~国家与国民~
甘肃巡抚衙门
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佳肴被整个掀翻了,不少人衣服上都是汁水淋漓的。屋子里的地火龙烧的如同阳春,可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哈一个,地上摔碎的酒瓶、茶碗也没有人敢去清理,就任由这些杂物散落在衙门的西花厅里。
庄虎臣坐在椅子上,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脸色由刚才盛怒的涨红渐渐变为灰暗。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正是祭灶的日子,也是中国人俗话里的小年,巡抚衙门摆了十几桌酒席,二堂花厅里有一桌,外堂有十多桌,内堂里还有四桌是招待女眷的。
葛师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对一个亲兵道:&ldo;快,去外堂请辜鸿铭和蔡元培二位先生,现在恐怕大人还能给他们二位一点面子。&rdo;说罢,又揣着手兀自絮叨:&ldo;这该如何是好啊!莫让大人气坏了身子!&rdo;
过不多时,蔡元培和辜鸿铭从外堂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辜鸿铭人未到声先闻:&ldo;纷卿兄,莫不是我和鹤卿兄不肯陪你在二堂吃饭,你就拿别人撒气?若是这样,你这个巡抚大人可气量太狭小了,该罚一杯!&rdo;
蔡元培也是笑着打哈哈,试图缓解二堂里那种过于紧张的空气。
庄虎臣一向是对武将赏重罚也重,对文官则赏的轻管的也松,但是对僚属的家眷则是非常的尊重和关心,尤其是对辜鸿铭、蔡元培这样搞教育的人,那从来是毕恭毕敬,甘肃缺人才都把他给缺怕了。但凡有能用地人才,也绝对不会用那些靠捐纳捧着银子换大印上来的官,让那些昏官至今还把持着甘肃的民政。
庄虎臣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神满是黯然神伤,辜鸿铭也有些懵了,王天纵悄悄的把一份电报给他和蔡元培看了看。
辜鸿铭有些奇怪了,拉拉庄虎臣的衣角问道:&ldo;纷卿兄,你发什么邪火?打胜了仗你还装出一副臭脸,莫不是不舍得发赏钱,想装糊涂赖过去吧?&rdo;
庄虎臣过了半天。才无比苦涩的道:&ldo;汤生兄啊,你看看,这就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一万两千人啊!他们说杀就给杀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这他娘的是人生父母养的吗?这就是群禽兽!&rdo;
&ldo;少爷。这打仗哪里有不死人地!&rdo;赵裕德走到跟前劝慰道。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这样的长辈还敢说几句话,其他的人都已经被吓傻了,从来没见庄虎臣发这么大地脾气,也从来没见他这么伤心过。
&ldo;赵叔。这不是打仗啊!这是屠杀!铁甲兵船打运输船算是打仗吗?我不是说陈铁丹他们不该打这几艘船,问题是。把船打沉了,为什么不救人?一万多人眼睁睁的在他们面前淹死,他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rdo;庄虎臣越说越激动,调门也渐渐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