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10年之内,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难以破译它,而我们决定破译它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想在目前紧张的外交关系上取得主动权。
那么,这种紧张关系究竟会延缓多久?一年?两年?还是10年?20年?我想顶多就是一两年,然后要么是完蛋了,要么就又好了。
不管是完蛋,还是又重新好,到那时,我们破译这部密码的价值就会大大削弱,甚至变得毫无价值。
这就是说,我们要使这部密码具有理想的破译价值,就要求我们在短时间内破译它,顶多就是一两年,而一两年时间我们也许连破译它的门儿都还摸不到。
你们现在信誓旦旦的样子,老实说,我的感觉就是你们疯了,痴了。
是痴人说梦,疯人做傻事,不信走着瞧……&ot;老陈这人就是这样,平时不说话,但一说都是实打实的,不会拐弯,不会躲藏,不会变通,经常把人和事逼入绝境,让人尴尬为难。
其实,他说的道理我们不是不明白,但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们除了服从又能怎样?我这么一说,老陈又跟我顶上了。
他说:&ot;是上面的决定不错,但既然我们明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们又何必认真,这么兴师动众地执行,还专门找一个数学家来呢。
当然,数学家来,我们欢迎,但要我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们应该安排她去破其他密码,至于乌密,随便叫两个人破译,给上面做个样子看看就行了。
&ot;这哪像处长说的话?上面首长要听了,还不撤他的职!不过,我知道,他也不稀罕这个职务。
破译局作为一个业务单位,业务强就是最大的职务。
无冕之王。
老陈的那套说法,我听过不止一遍,所以也懒得跟他去辩解,不料黄依依却跟他较真上了。
黄依依说:&ot;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是肯定破译不了乌密似的。
&ot;老陈说:&ot;起码在短时间内吧。
&ot;&ot;那也不一定,&ot;黄依依简直是抢着往枪口扑,坚定又坚决地说,&ot;所有的密码不就是几道深奥的数学题而已,有那么可怕吗?&ot;说得我和老陈一时都愣在那儿,许久老陈才回敬道:&ot;行,那就看你的。
&ot;黄依依毫不示弱:&ot;你等着吧。
&ot;13夸海口的事,我见得多,一般说来,我不欣赏这套,不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谁不会?但黄依依初来乍到就夸下海口,却让我窃喜。
这里面有我的主观因素,也有客观原因,客观原因是什么?是集训中心王主任对黄依依的评价,那是他代表组织的名义对我说的,是公对公的,硬碰硬的,没有理由可以置疑的。
王主任说,我在中心接触过那么多搞破译的,还没见过第二个像黄依依这样对密码有感觉的人,她对密码有种常人不能想像的敏感和直觉,可以见面就熟,可以无师自通。
我们中心准备的几部教研密码,以前还没有哪个人在集训期间就把它们解破的,而她到这里后,没有一个月,把它们都解破掉了不说,而且她还能将每部密码的共异性,包括造密者在设计中留下的优劣性,都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她曾经参与这些密码的设计似的。
应该说,我也有过类似的体会,当初她不就这样让我一眼看中的吗?这女人身上确实有些叫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包括头次见面就跟顶头上司叫板,难道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她思想里明显地缺少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开关,不知是因为自恃强大,还是因为天生如此。
但不管怎样,她肯定不是个一般人。
对一个不是一般的人,我们容易对她生出幻想。
但容我幻想的时间太短!也就是半个多月吧,老陈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谈事,谈到黄依依,他露出一脸不屑:&ot;你恐怕不知道吧。
第24节:皮毛不知
&ot;我问什么事,他说跟集训中心王主任的事。
我问他俩有什么事,他欲言又止。
我说:&ot;什么事,你说啊。
&ot;他说:&ot;你真不知道?&ot;我说:&ot;知道还问你。
&ot;他说:&ot;那你还是去问别人吧,我不便说的。
&ot;我一下火了,骂他:&ot;你放屁!你处里的事情,我不问你去问谁!&ot;&ot;还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ot;他顿了顿,又说,&ot;听人说,她现在晚上经常去中心,到天亮才回来。
&ot;从破译局到集训中心,要翻两座山岭,走公路得有七八公里,抄小路也有四五公里,得走上一个多小时。
按规定,破译局的人可以出入集训中心,而集训中心的人是不能出入破译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