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算,倒也是。沈慕正思索着,忽然又听到一阵的敲门声。他没多想,只以为钟伯他们有什么事儿忘了交代去而复返,打开门来一看,却是隔壁的妇人。
妇人红着眼眶,身边还跟着她的闺女。
沈慕:“……”
妇人:“……”
这妇人来了几次,还是第一次正面儿对上沈慕,也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推了自己女儿一把,那姑娘当场就对沈慕跪下了。
沈慕:“……”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慕慌张的往旁边退了,结果那女孩子一把拉住了他衣裳的下摆,就哭了起来。
那妇人也哭:“我们家的事儿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收下我家女儿吧!”
刘氏在屋里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把沈慕和那女孩拉扯开:“大妹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家养不下多的人了!”
“你们家有钱有粮,还有有能耐的亲戚来接济,怎么就养不下了?我们家都这么惨了,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怎么了?举手之劳的事儿,你们就不能行行好吗!”
今天钟管家送了粮食和菜肉来,这邻里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粮食就罢了,肉啊,现在物价疯长,谁家还吃得起肉?
妇人哭得声泪俱下,女孩子也拉着沈慕衣裳下摆说什么不撒手。
沈慕也被气得够呛,抬腿狠劲儿摔了几下,终于把那女孩儿甩开了,那女孩儿却也因此摔在地上。
“我们家再怎么样,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们惨,我就该救济你们?我欠你们吗?”沈慕也是气急了,“我就直说了,我看不上你女儿!不喜欢!别再来了!”
话说完,沈慕狠狠一推,把那妇人从刘氏身边推开,狠狠关上了门。
外面寂静了几息,爆发出哭骂声。
哭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在哭。她被沈慕当场说了“看不上”,女孩儿羞愧得简直想死了,捂着脸哭得头也不抬。
骂则是那妇人在骂。
在她心里,是真的她家惨,就该受照顾的。忽然被沈慕点明了说出来,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加上昨天死了儿子心里难受,一下子全发泄在沈慕家了。
也是之前刘氏虽然一直拒绝他们,但态度很好,让他们一直有一种还有希望的错觉。
如今被这么明确的拒绝了,一时非常难以接受。
刘氏听着外头的哭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就是这可怜人,也有可恨之处。”又对沈慕道:“你方才话说那么狠,她们该恨上咱们家了。”
“随便她们!说一次不听说两次不听,耳朵里是塞了驴毛了吗?爱恨恨,我还怕她们不成!”沈慕却被这么一刺激,整个人都下定了决心:“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去找镖局。”
这逃荒就不必原先的搬家了。只把银钱衣服一收拾,其他的再不舍也得舍了。今日钟管家送来的菜肉刘氏整治了满满一桌,母子两个也好些日子没正经吃上饭菜了,吃了个肚儿圆。
“可惜了,早知道今日不让钟伯把粮食留下了,咱们路上也带不走。”沈慕瞧着家里还剩的两口袋粮食,是心痛的感觉了。
刘氏看着他好笑:“这样,咱们晚上劳累些,把这些粮食都烙成饼,带在路上当干粮。这些米是难办了,好在不多。”
“米全蒸了,咱们晚上干活儿的时候都吃了!”沈慕是一点儿都不舍得浪费。
一晚上烙了不少饼,装在包袱里面,鼓囊囊的一大包。沈慕又犯愁了:“这走在路上,不被抢也难啊。”
昨天钟伯他们提着米粮,那么多人都险些被抢了。
正思索着,又响起了敲门声。沈慕这次激灵,从窗缝先去看,只怕又是隔壁的来歪缠。
好在不是。“钟师兄!”沈慕激动了。门外是钟师兄带着管家和几个下人,还驾着马车。这下好了,不怕被抢了!
“你怎么来了?昨日不是钟管家才来过。”沈慕开了门招呼他们。
“昨日回去钟伯都和我说了,我听说你打算去兴安县,来看一看你。”准确的说,钟师兄是劝他能走赶紧走的,这一进屋看见大包小包,就知道沈慕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来迟了。“你这是马上就要走?”
“嗯,刚才还在想,我和我娘拎着这么多东西去找镖局,八成会被抢。好在你来了。”沈慕笑道。
钟师兄也笑了:“这不是巧了么。”他打量沈慕一回:“钟伯跟我说你扮成了汉子,别说,你扮汉子还挺英俊的,都快赶上我了。”
有了钟师兄家的马车,事情就好办许多。家当都搬上马车,直接拉去镖局。
也不用沈慕出面了,钟管家直接去谈了价钱,护送到兴安县去,刘氏和沈慕两个人并许多家当,需要租一辆马车。镖局会配给一个车夫,价钱是十五两银子。
若是把家当放在镖局拉货的车上,沈慕和刘氏与其他人一同坐一辆马车,则能省些钱,只要十两银子。
因着邻居的事儿,沈慕和刘氏也不想再和别人打交道七扯八扯,况且沈慕扮成汉子,也怕身份暴露,咬牙多花了五两银子,自家租了一辆马车。
可惜没有今日就走的车队,往兴安县去的,只有后日一早有一队。沈慕因为厌烦邻居一家,怕他们再歪缠,也不想回去了,花了一百文钱,在镖局后院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