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敏说着便去厨房烧菜。
胭脂忽然便想改变主意,不回巴黎了。
想在这古老的小城宁静也晚上替妈妈再多点时间和她曾经爱过的人多呆一会儿。
杨季敏烧的还是中国菜。
对某些人来说,不论人在哪,心都在固定的习俗中难以改变。
吃过饭,杨季敏提出带她转转夏特尔的夜景。
其实也是想缓解下容易悲伤的话题带来的压抑。
和巴黎的不夜城相比,夏特尔的晚上特别宁静,坐在湖边还能看见星星。
“我经常到这里来坐着。”杨季敏说:“你妈妈出事后,我再也不想在那个城市呆着,便跑到了农村当支教。
农村的教学设备实在太落后了,我自己鼓捣出新式幻灯机,没想到还赚到了钱,便来到了法国。
夏特尔,是你妈妈出差时来过的地方,她向我推荐这里很安逸,当时你妈妈向往的说将来老了退休就在这里买个小房子养老。没想到,是我代替她来——养老。”
杨季敏带着哭音儿说完最后两个字。
“他们说我是私生子,我是你的孩子吗?”
胭脂忽然问道。
杨季敏愣愣的看着胭脂。
“是吗?”胭脂咄咄逼人,她不知道想听见他说是,还是不是。
杨季敏忽然站起身,向湖里狠狠撇去石子。
“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相爱不能相守,不爱却要厮守。”
胭脂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杨季敏凄凉背影立在河边。她想象要是妈妈此时立在他身边该多好,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她都不会怪妈妈。
“我和建宁,小学时就互相喜欢了。中学时我们说等到大学。高中时我们一起考到同一所大学。
在大学的花前月下,我们做了夫妻该做的事实,想着反正三年后毕业就要结婚的。
但是没想到建宁毕业回家时,她家就已经接受了胭家的彩礼,给建宁的哥哥办了留学。
建宁只有两条路,和我私奔或者顺从她父母的意思。她选了后者。那时候她父母就已经禁止我见到她了。建宁结婚后一年生下了你。我一直没有打扰她,直到后来你四岁的时候,她跑来哭着说,让我带她走,带她和你一起走。你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我和建宁之前的事,建宁受到的折磨,我想一定是忍受不了吧。
可是我也不是个勇敢的人,我承认自己顾虑太多,再也没有了当年说要带她私奔的勇气。
日子就这么过下来,风言风语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就没完没了。老胭甚至要带你去做亲子鉴定,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我没看建宁有过一天的快乐,只有看见你的时候,她眼底才有有轻松开心。”
“妈妈真可怜。生也可怜死也可怜。”胭脂长叹一声。
“也许是你妈妈没爱对人,倘若我有一点勇气,倘若我不那么懦弱,倘若,我放下自己的自尊颜面得失带她走,或许今天我们悔恨快活的在这里看厄尔河水静静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