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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瑶的背后好像更痒了。
她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她会不会有什么区别。好像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高兴似得。
某一株小草,一束小花,都会有因为某个笑脸而有意义,也会有专门的牌子守护着它们。
小学的时候,她的衣服有些脏,身上有股味儿,班上有一个女生,头发很黑、很顺滑,用皮筋扎着头发,仔细瞅着黑板,白皙的侧脸很是好看。
同桌嫌她臭,班上的人都她脏鬼,有时,孩子的恶意是最没有道理的,是谁说他们是纯真善良的个体?对于一个美丽无辜的形象,多数人会报以同情,而对于一个干净衣服都穿不起,担心明日会不会下雨,晚上洗的衣裳会不会干的人来说,同情都是奢侈的。
课本上写着要表现自己,要积极的举手。
刘瑶举起了手,采用哪项加分制度,是【10,6,2】还是【3,2,0】。刘瑶知道10,6,2只会使得分数越拉越大,虽然看起来【3,2,0】的0没有分,但是后面是很好追的。但是,同组的学生都不愿意什么都没拿到,他们要选【10,6,2】。小孩子只要立马能够得到的奖励,而她从小就懂得委屈自己。
只有她一个人选择了【3,2,0】,她忘记了最后老师采用了哪个分数制。但是在上课的时候同桌就骂了她,下了课,她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抽噎。
从后座的学生开始,每个人路过她的桌子的时候,都要骂上一嘴,可怜的小学生搜肠刮肚,穷尽肚子里所有的词语,把墨水都挤干了,也是反反复复那几个词,无非是什么王八蛋,无非是什么傻逼,什么贱人。她趴在桌子上,不敢露出脸,所有的学生都从她身边走过去,甚至还有人冲她吐了口唾沫。
她知道那个男孩笑起来有酒窝,平时用蓝色的铅笔盒,手指甲有些长,喜欢甩头发,在英语老师面前很乖,在女孩面前会脸红。还是小学的孩子发育的并不好,睫毛长长的,有些像女孩。她记得班主任曾经开玩笑的问他能不能把睫毛送给老师。
那句贱人和那口吐沫在她的脑海里留了很久很久。
上了高中,生活好像一个不良混混,肆意骚扰着别人却只能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尽可能和同学少接触。因为一个从小就见识到人心险恶的人,看到最纯粹的恶之花的人,没有办法和别人说些什么。
但是即使是这样,别人似乎也不肯放过她。
她的东西频频找不到,明明就上了厕所的功夫,早上检查到的课本此时却不翼而飞,严厉的老师,发亮的眼镜如同手电筒一般扫视着所有人的桌面,在她的桌子上停了下来。
“你的课本呢?”
每个字都那么沉重,像一个个小山压在她的背后,最后组成一座大山,将她压在下面。
她罚了一天的站,本身天天吃冷饭的胃部此时因为罚站而痉挛起来,从电视上的广告里得知胃的形状,从粗糙的擦屁股被嫌弃的大人的免费杂志里,她得知了拧巴这个词儿,胃部此时变成了一条毛巾,一双举手在两边往不同方向使力。
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时不时蹲下捂住腹部,老师见状没有说什么。
等到了家,天已经拉上帘子,暖黄的灯光照在大理石板上,豁口藏着点阴影。黑色的小飞虫在灯旁乱钻,这一照,影儿老大。摇身一变从小虫变成了大蛾子。高低不齐的灌木丛,指不定哪儿有蚊子窝,她就蹲在屋门口,拿着课本扇,也没啥用,不一会就咬好几个包,花蚊子最毒,好几天都下不去,蚊子包大的吓人,咬的多了能连成片儿,肿着一大片,看着特吓人。
刘瑶敲敲门,屋子里的女人本来急的团团转,用手啃着指甲,刘海打了卷儿,湿濡濡贴在两边儿,眼睛下乌泱泱一大片,想必是晚上没睡个安稳觉。屋的墙皮脱落,老式的绿色脸盘架上搭着红色大牡丹脸庞,往上焊的一栏里面放着肥皂盒。
她穿着拖鞋急匆匆开了门,屋外天儿蒙蒙亮,熟悉的女孩站在门口,暖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先是洒在女人的背上,女人不及的空当地儿才轮到女孩,她的背部靠在水泥栏杆上,背部是天微微有些亮的黛青色,正面有女人拉长的剪影和暖黄的灯光照着。
女人蹲在身子,用力紧紧抱着她。
“妈错了,你回来就好。”
她的肩背是如此温暖,泪水也是烫人的,颗颗洒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妈。”她呜咽地说道。
哗啦一声钥匙的声响,楼梯台阶女人摇着腰身,哼着夜上海的调子打碎了她的梦。
“呦,还知道回来啊?哪去了,野种?死外边了估计都没人给你收尸的,贱种,你个赔钱货,不愿意回就别回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吧,看谁会要你?看谁稀罕你?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说着女人嘭的一声关了门,气流往她脸上呼,声响刺耳朵。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份爱?
这又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