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还在听茶拒绝他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觉得就这样吧,死就死吧,只要报了季家之仇就好了,到那之后,哪怕死得被万民唾弃他都不怕。
可是现在他不敢用自己这条命去赌这缥缈的希望了,他想确保自己好好活着,也要更加护着渐渐成了他那软肋的小姑娘。
所以自己怎么能随意呢?要一步一步谋定而后动,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啊。
他还想着万事归于平静之后,能够带着小姑娘去看大好河山,肆意洒脱,了此一生呢。
……
素裁看了他一眼,七窍玲珑心的她当然知道他想着什么,要真说起来她也是赞同的。
按照现在这三方通力的趋势,最后能够取而代之皇帝的只有她家小殿下,那么,虽然她也喜欢听茶,但是她觉得她家小殿下适合更好更温柔体贴更端庄大气的世家女子,而不是听茶这种不知父母不知身世的民间女子。
她虽然不知道小殿下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心思眼,但她模模糊糊感觉小殿下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很是奇怪,多了从来没有过的冷峻威严,还有眸中神色愈发让人琢磨不透,另外就是他仿佛也开始懂了儿女情长,日日摩挲着一副半卷的画卷,眼神幽深。
那张画里面画的就是听茶的肖像,画里的小姑娘穿着浅粉色裙子,偏着头嗅着手里一枝新开的水仙。
她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的,要不然按他恨不得天天把它揣兜里带着的样子,她连摸都摸不到,更别说看到上面画了什么了。
儿女情长,最是烦人。
当年跟着自己家小姐进宫的苏素裁在心里暗骂道,若非这东西,她家小姐又何必在这深宫里拘此余生,最后还落得全是“红颜祸水”之类的骂语,一生尽毁。
…
素裁把带过来的东西递给季晟,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原本是装脂粉的小盒子,就看到里面看着就觉得恶心的不知名植物。
说实话,季晟觉得有点恶心,还手一抖,差点把这东西给伸手扔了,“这是什么啊?”
素裁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真的得过时疫?怎么连这东西都不认得啊?”
“我得天花都是不记事的时候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季晟反驳道,“这到底是什么?真的可以救回听茶吗?”
“这是天麻藤叶子捣出来的糊糊。”素裁伸手夺过他手里拿着的小盒子,“当年江南突如其来的那场时疫,后来就是有几个游医无意中发现这东西涂抹到身上,就能让人好起来,而且要是没有得过时疫的,同样抹了这东西,之后也就不会再得了。”
“当真?”季晟实在不太敢相信这玩意儿可以救命,语气里满是不信任。
“骗你干嘛?”素裁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点好玩,也突然觉得听茶好像捡到了个大宝贝,“我好不容易才托宫外面的熟人弄来的,你还差点就把这东西给扔了?知道这东西弄来有多麻烦吗?”
看她那个样子,季晟突然觉得她只差后面再跟句“小兔崽子”,就像极了他走了好多年的姨婆,都是江南软语,说话却毫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