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幸运,余振生感叹着,进铺子栓子和杨五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只是没太多心情和栓子一样,什么都放得下大大咧咧的说笑。他起身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积水,转身在房间踱步,一抬头又看到那副写着“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的对联,心里就生出个念头。
院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接着崔卫走进来:“振生,雷老爷和大奶奶叫你进去说话。”随后崔卫便走到通着铺子的门帘前挑开门帘朝铺子说道:“栓子,小五,你两来把东西都搬到灶房。”
振生进来了内院,严彩凤也正从正房出来:“振生来了,你们说话,我去看看春玲和小蕊。”
余振生低头侧身让她过去,这位雷大奶奶人算是亲和,或者因为同乡的原因对振生也很好,但余振生却总觉得她和张大奶奶不大一样,也许年龄大些更沉稳些,总之像是隔着很多层的关系不大亲近的上来。
来到屋中,正坐是雷霆,彩娥坐在雷霆的一侧。
“振生,你那边都规整好了?”雷霆端着手中的紫砂壶问道。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今年园子的跟不上季了,等水褪了工人都能回来干活了,就把那些矿石整了,应该可以赶上年前的旺季。”
“旺季?”雷霆哼笑了一声:“今年没什么指望了,恐怕年关都难过。货源的事你就别担心,我估计眼下铺子里的货春节前能卖掉就算不错。”
余振生没回答,低头恩了一声。
严彩娥看了一眼雷霆紧缩的眉头,语气平和的说道:“振生,亏的你还想着这边,我们这还好,终究还能撑一下,你那边也是人吃马喂的,有什么难处你就吱声。”
“暂时还能过去的,雷老爷和大奶奶已经对我很照顾了。前番和雷老爷清算,老爷还给我多开了许多工筹,至少撑个三五个月都是没问题的。”
“那些也就不提了,如果不是。。。。”严彩娥有些说不下去。她看了一眼雷霆,神情十分复杂,似乎在说如果不是张芳不在,早晚这铺子也要交振生,更何况春明走了之后,张记也一直有进项,光景虽比不得从前,却在整条街上也算了佼佼。
雷霆朝动的动下巴,示意明白她的意思。严彩娥便起身进屋,又抱出她的得那个匣子:“振生,别的我就不跟你客气,也没法细算,这米面钱我得给你。小崔说你们买了三袋粮,还是涨了不少,具体多少他也没说。这粮眼下多少钱了?”严彩娥数着从匣子里抽出的钱问道。
“杂粮涨的不多,就是米面贵了,排着着号能买到的是七块一袋、”
七块?严彩娥惊呼了起来,上次买米还两块钱一袋呢。
余振生抿了抿嘴,幸亏他了解严彩娥,换做旁人一定会觉得自己买贵了,或者遭到不信任了。
“七块,能买到就已经不错了,还是要省着用。”雷霆抿了一口茶,严彩娥低头又从匣子里抽出几张钱塞到余振生手上:“公是公,私是私,振生你先拿着。”
余振生便将钱揣了起来,当时崔卫也犹豫了片刻,幸好振生身上带的钱够。
从内院朝外走的时候,西屋的窗子开着,雷春玲正从窗户探头朝余振生笑着:“小先生,你什么时候还来,我都认得很多字了,可是没有书看哦。”
“恩,我回去给你找找!”余振生朝她笑笑,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来:“大奶奶,我有件物件想找您要。”
“振生,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就是挂在堂屋的那副对联,能不能送我!”
严彩娥一愣随即笑了,对雷霆说道:“你看这孩子,我还以为他要什么呢,说的这么严肃。你摘走吧!”
余振生正要称谢,就见崔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雷老爷,弘钰当铺的掌柜让人送信给您,说商会开会改今天了”
余振生知道雷霆说的商会和刘超所任职的商会并不是一回事,刘超任职的伪ZF下面的工商联合会,而雷霆说的则是在天津的晋商组织起来的商会。
以前张春明算不得晋商,如今雷霆掌柜来天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晋商的商会接上了头。
雷霆听了便站起身来:“振生,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就一个小作坊,恐怕。。。。”
余振生也是知道晋商商会的,在海光寺外一座三层小楼,去那里的都是在天津混出名头的商号的老板。
“这孩子,小作坊也是生意,再说谁说只有生意做大才去的商会,咱们是晋商,不光是生意上的事,平时咱们老乡有个难处,作为山西人也要出手帮的。这帮天津人啊,老说咱们是醋老西,说咱们钱袋子挂肋条上,小气抠门。他们哪懂,咱们得钱可是要用到刀刃上的。”
余振生忍不住嘴角动了了,有些想笑,大概他也知道,这天津卫的人对外地人都是有注解的。
“我去了能做什么?”余振生跟着雷霆走出房间,边走边问道。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们打算研究一下怎么救济山西老乡,是出钱出物,还是找些住处安置。这些你倒是不用参与了,这次去了多听多看,可以多认识一些人,以后你也不能光指望着张记的生意,多接触一些人总是有好处的。”
余振生点头答应,毕竟来天津好几年,接触的也都是跟张记有关的人和事,如今自己有了个小作坊,有了自己的产业,比起大多当伙计而来到天津城的人,余振生算是很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