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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第1页）

&ldo;不但有舔屁股的，而且有吃屎的。&rdo;纪昀笑道，&ldo;&lso;舔屁股&rso;的典出自《庄子》，楚国的兵到北方打仗，手都冻裂了，有人制出防冻药，打了胜仗，楚王赏这医生五辆车。楚王得了痔疮，又一个人给他舔痔，舔得大王受用，赏车一百辆！吃屎的典出在《吴越春秋》，越王勾践打了败仗囚禁在吴国，急于回国，吴王夫差得了痢疾，他就去装孝子，拉下的屎就手指头挑着送口里品咂，说：&lso;粪有谷气，大王的病就要痊愈了！&rso;明朝有个官想升迁，宰相下头那个玩艺儿阳痿不举，他弄些药汤亲自去洗，结果升了御史，所以明朝有个&lso;洗鸟御史&rso;。名利场上头，什么事出来你们也不要觉得稀奇。&rdo;舔痔、尝粪、洗鸟三节故事都有典有据，几个将军无不酱着鼻子瘪口儿摇头皱眉蹙额而笑，兆惠道：&ldo;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们就要入席，小心想起呕吐出来。&rdo;一边说笑着，四人拾级登堂，已见摆好的八仙桌安在大沙盘旁边，中间一个二号瓦盆，垛得满满高高的是手抓羊肉，旁边也没有盘子，都是海碗，俱盛的是青菜，青芹、菠菜、离芭、黄瓜都是凉拌，还有青椒爆肉丝。宫爆玉兰片，韭菜炒鸡子儿，姜蒜烧茄子‐‐时正五荒六月，别说万里寒疆之外的大糙甸子，就是中原，上这么一桌菜也是极难得的了。海兰察双掌一合先就说了声：&ldo;妙！&rdo;济度是东道主，笑道：&ldo;听说老年糕（年羹尧）在青海，天天就是这新鲜菜。我是听说你们来，从成都快马传来的，芹菜叶子菠菜烂掉一半……唵唵，这个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呃，孔子食不厌这个精，烩不厌细！&rdo;便请兆惠上座，&ldo;你是正钦差嘛，上去！我和海大坏横着陪，纪老师是客，和你对面。&rdo;

于是四人依言安座，兵士们便搬大酒坛子来，兆惠笑道：&ldo;纪先生可以用酒，刚刚在会议上下过令的，我们三个以茶代酒陪着。这不是矫情，自己定的规矩不照着来，下头知道不好。&rdo;纪昀忙道：&ldo;我不善酒，你们都晓得的，大家一样，大家一样才好！&rdo;又问海兰察，&ldo;他怎么总叫你&lso;大坏&rso;？&rdo;济度笑道：&ldo;你没瞧他那样子，说坏话、办坏事、笑起来也是一脸坏笑！&rdo;海兰察笑道：&ldo;‐‐下头你该说&lso;子曰&rso;必也乎正名了。大约纪先生还不熟悉我们济老军门，无论会议说话办事议论，先说某事某人如何怎样，必定&lso;娘的茓&rso;后头跟着来一段语录。我是个附庸市侩，他是附庸风雅，我不坏，就比不出他的好儿来。日娘鸟撮的弟兄俩比鸡巴‐‐‐毬样儿。&rdo;说得大家都笑，举起水碗一碰，各人喝一口茶开筵。兆惠笑道：&ldo;天下将军如林，真正好学敏达至老不衰的，还是济老军门。虽说识字不多，天天都要听师爷念书，自己听着背诵，《红楼》呀《西厢》呀，都听。上回海兰察听他讲《楚辞》，说屈原一辈子都喜爱男宠，我说：&lso;哪有这样的事？&rso;海兰察说：&lso;你没听济老军门念&ldo;余幼好此毬兮，年纪老而不衰&rdo;？&rso;想了想果然是的，一问，济老军门说：&lso;你们真敢糟蹋圣贤，屈子这儿说的是&ldo;裘&rdo;，他喜欢这件披风大髦儿，一辈子都喜欢。&rso;我不大理会这些事，海兰察毕竟糊涂，查了查书，原来是&lso;好此奇服，年既老而不衰&rso;。&lso;奇服&rso;师爷读连了，就成了&lso;毯&rso;字，老军门夫子自道，又解成了&lso;裘&rso;字‐‐当众说出来譬讲一番，也不肯私了，所以他就总叫他&lso;大坏&rso;。&rdo;纪昀道：&ldo;一字之师原也是风雅事，只有点恶作剧了，有个为亲者讳为尊者讳的事儿。&rdo;

说笑着又复碰碗。海兰察道：&ldo;这么着拿腔作势喝水充酒，口里淡出鸟来。不如说笑话儿佐酒。我先来一个。有一个‐‐穷秀才，夏天正午头回家，走到家门口过道里，他姐姐坐着做针线，穷家子穿的衣服都烂着，裤裆里那玩艺儿都露着，这秀才掩了脸说诗&lso;一蓬莲花铺地开，羞得小弟难进来&rso;，他姐会意儿，脸一红腿一夹，秀才进了院里。这姐姐心里暗地欢喜。嗯‐‐我兄弟会作诗了！就悄悄告诉邻家一个富户小姐如此这般，&lso;我兄弟中状元是必定的&rso;，这富家小姐也有个弟弟在学堂读书，听了这话不忿儿，第二日中午也坐到门楼里头绣花儿，把裤裆剪了个洞岔腿儿露着。吃饭时她弟弟也回来了，谁知只看了她一眼就直进门去。她急了，就问：&lso;瞧见了么？&rso;

&lso;瞧见了。&rso;她兄弟闷头扒饭说。

&lso;那……是什么？&rso;

&lso;茓嘿？&rdo;

&lso;唉呀，真俗！那是莲花。&rso;

&lso;镰把？&rso;他兄弟头一别，说：&lso;锹把也能戳进去！&rso;&rdo;

海兰察连说带手比区划，满庭侍立着当兵的都绷着嘴笑，济度听到说&ldo;真俗&rdo;已经捧腹大笑，纪昀场面生，听他笑话下道，红着脸讪笑，兆惠却是个严肃人，嗔道：&ldo;你也是个有名上将，直是个痞子流氓！&rdo;海兰察和他是生死之交，骂皮了的，只鼓唇乍舌扮个鬼脸儿，搔着头笑道：&ldo;这是磨道里头的笑话儿，太不入大雅之堂了。我再说个真的吧！‐‐我们外婆村里有个寡妇，家门口儿有片空场，我们小时候常去玩儿，打毛蛋儿打立柱（倒立），绷琉璃蛋儿，看不住时偷个枣摘个梨什么的事儿也少不了。那年夏天我去，又在那玩儿，不防一脚把她的水桶踹散了。小伙伴们一轰而散逃了，我也想走叫她一把拉住说：&lso;你谁家野娃子？赔我的桶！&rso;正着急，村南来了个箍桶的，我指着说：&lso;那不是我舅来了，我去叫他给你箍！&rso;我跑过去，指着寡妇家说：&lso;那是我舅妈，桶散板儿了，你去给箍箍。&rso;说了就溜了。&rdo;说罢，端起碗喝一口茶夹菜不言语。纪昀问道：&ldo;难道没有下文？&rdo;

&ldo;我不在跟前。&rdo;海兰察鼓着腮使劲嚼鸡筋，若无其事说道，&ldo;听说桶修好了，那箍匠伸手要钱。寡妇问：&lso;怎么，你不是他舅？&rso;那箍桶匠也一愣，问：&lso;怎么，你不是他舅妈？&rdo;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兆惠也笑，说道：&ldo;这个故事我信得实是你。&rdo;又对纪昀道：&ldo;先生必有更好的，也说一个大家佐水。&rdo;纪昀笑道：&ldo;&lso;佐水&rso;这词儿用得风趣。看见这桌席面，我想起于敏中请客，我和阿桂两人去的，还有马二侉子也凑了热闹。他叫厨子弄菜，临时厨房里并没有什么菜蔬，红萝卜丝儿、盐水煮黄豆，还有一只鳖，也不新鲜了，这才三个菜，家里有梨，也是捂熟了的，切了一盘端来下酒，酒也是酸的。&rdo;三个将军听着已是笑了，纪昀道，&ldo;大家都吃不进去，他还用著敲着盘子说：&lso;来呀，请请，请用！这萝卜是我后院里自己种的，现刨现吃，多脆、多新鲜呐！&rso;马二侉子你们知道，哪里吃过这种菜席？他又指着那盘子鳖：&lso;这是荤的，请用，怎么老马愁眉苦脸的？&rso;我用筷子点点菜说：&lso;没听人说，世间万般愁苦事，无非生梨（离）与死鳖（别）？&rso;&rdo;大家听了都一个破颜，纪昀猛地想起今日此身万里边塞，未知生离死别，笑着笑着已变成了苦笑。海兰察是顶精灵的人，已窥破他几分心境，笑道：&ldo;出兵放马在外，说个笑话儿开怀解闷子，偏老兆就有许多规矩，荤的素的我看都比&lso;生梨死鳖&rso;强些儿‐‐咱们吹牛吧！看谁牛皮吹得大又不破，大家奉陪他多喝水！&rdo;指着兆惠道，&ldo;你先吹！&rdo;济度也提足了精神，揎臂扬眉道：&ldo;这最合我的脾性，请，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