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常远的脸上五味杂陈,已经控诉到了先帝不是个东西,生下兄弟两来坑害自己,但唯一能说出口的却是,&ldo;王爷客气了‐‐夫人,你去安排三间空房吧。&rdo;
裴夫人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应了一声,退出房间的时候,眼神却在苏忏的身上稍作停留,那种恐惧做不了假,刺的谢长临心里一疼。
正在这时,他瞧见苏忏冲自己摇了摇头,倒是有安定人心的功效,倘若不是如此,这大厅的地板就给谢长临刨了。
就算是礼部尚书的府邸也比不上宫里,这三个房间挤在一个院子里,并排两个,还有一个对门儿,怎么分都很怪异,裴夫人又不好在旁边指指点点,只简单说了一下便自行离开了‐‐留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卓月门耸耸肩,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要么忍受挨着墙的一举一动,要么忍受开门开窗一张不大讨自己喜欢的脸,更何况此夜漫长,子时一到,能不能安稳住下还是个问题。
也就差一炷香的时间了。
&ldo;你在鉴天署可曾查到些什么?&rdo;苏忏忽然问。
他被谢长临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也不敢回屋睡了,院子里有个小石桌,干脆坐了下来,准备耗到事发。
&ldo;当中蹊跷很多……我查到太宗宏昌帝在世时,梨达佛国仍然鼎盛,曾经派高僧东渡,在大楚兴建寺庙并广为论道传经,但现下看来,大楚国内的佛寺并不兴盛。&rdo;卓月门说完,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不怎么中听,还特地停顿了一下,着重道,&ldo;后来的事没有明文记载,但宏昌八年秽乱后宫的事,到现在都是个大八卦。&rdo;
&ldo;……&rdo;卓月门那张方才还虚情假意的脸这时候更为欠揍‐‐主要是笑的太真心了。
&ldo;劳国师操心了,&rdo;苏忏不咸不淡道,&ldo;既然是我的家事,剩下的还是我去查吧。&rdo;
他的袖子里还放着那支毗罗香,点着的头探出一点来,四周蛛网凝滞在他们的眼里,不过这些东西看得多了,便惯常的视而不见。
但这样条条框框限制的环境下是半封闭的……没有染上毗罗香时还好,染上了,纵使凡胎肉眼看不见,密集的蛛丝也会一定程度上遮挡光线和风‐‐所以照道理来说,他们三人应当感觉不到这一点深秋寒意。
&ldo;来了……&rdo;苏忏低声道。
杂乱缠绕的蛛网忽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点震动,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覆盖于上的毗罗香却现出一点痕迹来,不过眨眼片刻,蛛丝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毗罗香的烟稀碎散开……
院墙外,打更人刚敲过三更,裴府上下岿然不动,还不知自己已经摆盘上桌,正等着织网的怪物点菜。
照苏忏的推断,裴尚书虽然气色不好,但也不见得隔天就会入土为安,而京城中最近也没有发生大范围的失踪或伤亡,也就是说这个怪物兴许道行高深,但伤人却是个慢性的过程,食量也不大,所以最好莫伤性命。
活捉回来,给苏恒当个看门的,不仅威风还省钱,简直十全十美,皆大欢喜。
裴尚书夫妻恩爱,夫人刚炖了一碗莲子羹送到他房间里,灯还亮着,人似有些困倦了,正眯着眼睛小憩。
谁知再一睁眼,裴常远这间不大的书房里忽然多了三个人,虽然不算挤,但整个气氛异常的尴尬‐‐关键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又进来多久了!
&ldo;……&rdo;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裴夫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将手上的莲子羹放下,面露忧色的小声问,&ldo;三位今日登门果然另有原因……可是我家宅不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