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嘴唇,不自觉便露出了微笑。
冉烟浓嘟了嘟嘴,&ldo;你不在,我只好看花了。&rdo;
她拉住了衣衫,有些懊恼地垂下了头。容恪站在浮桥上,也一动不曾动过。他不知道冉烟浓的心意,就连在草原上,逃出生天以后,他们患难与共,都无法确定她的心意,是一时感激还是别的什么,但此时她亲口说出来,却是不同的,他才知道一颗心原来可以如此安定。
她早就把他放到心尖上了,见不到意中人时的落寞,他比谁都明白,每年的繁花,他都赏过。
那些年她不在,除了看花,他也不知道做什么。
可那时候却觉得,他配不上冉烟浓,她是穿着海棠小袄在宫里明媚招摇的蝴蝶,那时候,她走到哪里,别人都笑脸相迎,皇帝、公主和将军都宠着,旁人也都艳羡着她,而他永远低着头,听从父兄指令行事。
他们是两个极端的人。
容恪一直不敢想能娶到她,虽然思念着他的蝴蝶,却从来不敢宣之于口,怕引人嘲笑,他什么人也竟敢痴心妄想。
只是不知道哪一日喝醉了酒,信口说了她的闺名,一时上了头,连带着口出狂言,将心底的那点不堪的隐秘的心事教人听了去。不想那日正好使臣在,回头便跟大魏的皇帝说了,没过多久,圣旨一下,冉烟浓成了他的夫人。
说来好笑,却又万幸。
容恪站在浮桥上不动,冉烟浓见他一直不过来,也急了,顾不上女人的矜持,自己乖觉地走回来,给她牵手,容恪握住了她的手掌,软软的,像一团滑腻的脂膏,他温柔地轻声微笑。
冉烟浓道:&ldo;花本来就是让人赏的,难道你种了花,却不赏?那岂不是白费力气?&rdo;
&ldo;花是来留住蝴蝶的。&rdo;
容恪笑得风轻云淡。
冉烟浓一哆嗦,这么高大的男人喜欢蝴蝶?连她都觉得太女儿气了点。惊恐地偷看了容恪的侧脸好几眼,又是一哆嗦。
容恪道:&ldo;在上京时,浓浓喜欢出门,在陈留也不必拘了自己,我会更谨慎些给你安排暗卫,不会再出事。&rdo;
冉烟浓听着听着,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以前认识的男人不多,了解只有爹爹和刀哥一个,刀哥又和他差不多大,她总是忍不住拿他和哥哥比较,刀哥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是他这个人粗枝大叶的,从来照顾不到细微处,容恪就总是很体贴,他设身处地地想到她的为难处。
从上次识人不慎被抓走之后,她风声鹤唳着,想出门也不敢,也不敢和容恪要求,一来是怕他再受伤,二是怕陈留的闲言碎语,容恪却不为难她,什么事想在了她前头,冉烟浓很喜欢被人细致地关怀着的感觉,不觉露出了笑意。
&ldo;好啊。不过有空了,还是你带我上街吧,我嫁给你这么久了,好像你还没告诉我陈留有什么好玩的。&rdo;
&ldo;浓浓。&rdo;还没上浮桥,他忽然转身,冉烟浓正说着话,一不留神撞上他的胸,额头被骨头撞得一痛。
她&ldo;嘶&rdo;一声,容恪用手心替她揉着,慢条斯理地问:&ldo;在草原上时,你说有件事要回了陈留告诉我?&rdo;
冉烟浓一怔,他果然没听到,想到那句话便一股热都窜上了脸,她打掉了容恪的手,兔子似的往前窜,&ldo;我说了。&rdo;
容恪没听到,自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的,但不等他认真地追究起来,那个娇俏的身影已经逃出了花苑。
用晚膳时,明蓁在一旁看着,冉烟浓一直低头拨饭,脸颊绯红,容恪有几分诧异,但细思量起来,也知道女儿家能说的羞人的话是什么,淡淡地笑了起来,他也不想逼她,此事就揭过去了。
容恪受了伤,食欲不振,不怎么吃,明蓁见他放下了木箸,便将礼单递了过来,&ldo;这是给二公子准备的,世子过目,若是没有问题,我这便让人着手准备。&rdo;
容恪接过手,看了几眼,笑道:&ldo;明姑姑知道你们家二公子的喜好,此事我不置喙了,您看着办就是。&rdo;
微微瞥过眼,冉烟浓正偷偷看他,在他的目光飘过来时,又若无其事地赶紧埋头吃饭。
饭后,明蓁又嘱咐了一句:&ldo;世子可记着我们家姑娘的生辰?&rdo;
容恪想了想,笑道:&ldo;腊月二十八。&rdo;
冉烟浓吃撑了,趴在桌上看他们说话,见容恪流利地背出了自己的生辰,也想着掐指算容恪的生辰,才发觉她压根不知道,不免觉得有点儿心虚。
明蓁点头,&ldo;是,与吾皇的寿诞恰好是同一日,因而每年家中总会给二姑娘延后几日庆生,皇上很喜欢二姑娘,每到了生辰时都要将她接入宫中去,今年是她出嫁的第一年,皇上在圣旨上留了一句话,不知世子爷看过没有。&rdo;
&ldo;看过。&rdo;
皇帝说,若无要事,今年年节时请他们夫妇入京,也算是让冉烟浓归宁。
转眼到了仲夏,陈留距上京路途遥远,若是带着东西随行,只怕少说要两个月才能到,这事也快要提上日程了。
&ldo;这事我会安排人筹备,明姑姑暂且不用忙。&rdo;
一听要回京,冉烟浓兴奋地揪起了小脑袋。
容恪笑容狎昵,看着她眯了眯眼睛,冉烟浓羞赧地躲了开去,心怦怦地跳得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