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无情的话语和尖利的笑声,象一块寒冰一样熄灭了珠儿全部希望。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难以想象的残忍的对待。
让我死了吧,老天爷啊……珠儿心里暗暗祈求着。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分辩,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毕竟,锦衣的外表是那样纯洁无瑕。
夜深人静,柴房里只有从小小的窗口投进来的忽隐忽现的月光,以及冬季夜晚特有的,空气流动的咝咝声音。
&ldo;咯嚓。&rdo;一种东西折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ldo;谁?&rdo;珠儿嘶哑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并没有人回答,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从黑暗里慢慢显现出来‐‐居然是兔儿。
&ldo;兔……儿。&rdo;珠儿轻轻说。
兔儿走到珠儿身边,并不介意她身上斑斑的血迹,把温暖柔软的小身体靠在珠儿身上。
&ldo;兔儿……&rdo;珠儿干涸的眼眶里,渐渐湿润了。她吃力的伸出手去抚摸兔儿。
&ldo;兔儿……我冤枉啊,……我什么……什么都没做……真的……&rdo;珠儿吃力的对兔儿倾诉着。兔儿好像听懂了珠儿的话一样,仰起玲珑的小脸儿,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珠儿。
&ldo;我……一定会死,她会……杀了我……&rdo;珠儿恐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柴房回荡,格外凄惨。
&ldo;我……我好怕……&rdo;珠儿自言自语着,或者,她觉得兔儿能够听懂她的话,吃力的说着。&ldo;我……宁愿早点儿死……我……&rdo;兔儿微微咧开三瓣嘴,露出一种好像微笑一样的诡异神色。血红的眼睛在珠儿看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兔儿跑开珠儿身边,卧到另外一个地方的柴堆上。
&ldo;兔儿……不要走……&rdo;珠儿深怕兔儿会离开自己,用尽全力朝兔儿爬去。挪到兔儿身边。她伸出手,把顺从的兔儿抱进自己怀里。它卧过的柴堆下,什么东西幽幽的闪光。
&ldo;什么?&rdo;珠儿用最后的力气用手去碰那东西,那是,冷冷的,并不锋利的,一把柴刀。
第五章血光初溅(4)夜深兔儿一尘未染的雪白皮毛在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它慢慢的,好像有点儿心满意足的,更确切的说,似乎是酒足饭饱的,往锦衣房里去。嘴巴犹自不停蠕动着,好像刚刚吃了什么美味佳肴,正在回味。
红线廊前,一个花苞战抖着,托着花苞的两片叶子往下慢慢的伸展,花苞最外层的薄如蝉翼的花瓣儿抖动着,好像要被什么东西撑裂了一样,就那样努力着,然后突然间破开,露出里面淡淡的,有点粉色的丰润的花瓣,那花苞好像在吸吮着什么东西一样,越来越丰腴,不胜重量一般的颤抖,然后层层叠叠的花瓣纷纷展开,显现出洁白无瑕,宛如玉柱一样的花蕊。花蕊拼命向上伸展着,好像在向天空渴求着什么。瞬间,它的颜色就开始变深,由白色到粉红到朱红到殷红到恍如鲜血般的艳红,快的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而那红色又在遍布了花蕊之后,慢慢的往花瓣散布开去,不过一盏茶的时候,那花已经全然红的胜似血染了。
月隐入厚厚的云层,为人间披上深色帷幕。只有血红的花,在黑夜中犹自散发出惊人的光彩。
&ldo;不好啦……来人哪……出人命啦……&rdo;天刚蒙蒙亮,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柴房附近传出来。吵的整个徐府都从香甜的美梦中醒来。
&ldo;老爷,老爷不好了!&rdo;管家慌慌张张的跑到徐老爷的房前,在门口轻声叫。
&ldo;什么事?一大早就鬼哭狼嚎的?&rdo;
&ldo;老爷,今儿早上,下人阿大在柴房里,发现了锦衣三少奶奶贴身丫头珠儿的尸体。&rdo;
&ldo;有这等事?&rdo;徐老爷总是神情平静,声音也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等徐老爷在管家的带领下匆匆来到柴房的时候,柴房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下人,有的大胆的往门里瞅着,有的别过头去叹气,有的三三两两指手画脚议论着。
&ldo;让开让开,都不干活儿,在这儿干吗哪?赶紧干活去,你们不要饭碗啦?&rdo;管家大声呵斥着,把围着看热闹的家人都赶开,&ldo;阿大,张嫂,你们俩留下。&rdo;
众家人不敢吱声,迅速的默默散开,各自作各自的活儿去了。徐老爷在阿大和管家的陪伴下走进柴房。
阴暗的柴房里,只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可能是因为冬日里天寒地冻的原因,完全没有尸臭,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只在黯淡的天光下,看见地上一滩乌黑的痕迹。珠儿静静的躺在柴堆上,娇小的身子已经僵硬了。一把鈍了的柴刀掉落在她血迹斑斑的手边。
管家壮着胆子上前,拨了拨珠儿的身体。&ldo;老爷,已经死了多时了。&rdo;
徐老爷用手帕捂着鼻子,厌恶的说:&ldo;怎么死的?&rdo;
&ldo;这……好像是自杀,应该是用柴刀割断了喉咙,可是,这血,怎么这么少?……&rdo;管家喃喃的说。
&ldo;好啦好啦,你自己处理这尸身吧。好好埋了,也算咱们徐府对得起她。对了,这个丫头,明明就是得了&lso;重病&rso;不治身亡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