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仍然不够,有一个事实无法被抹杀:我目睹一个小男孩被残忍地杀害,而凶手竟然是我的父亲。这个秘密潜伏在我的生命中,间接影响我所做的每件事,让我压抑自己的情感,并且对社交活动没太大兴趣。
我被孤立隔离,很少交朋友,不想要什么爱人,对事业也提不起兴致。自从罗莎莉因结婚而搬走后,我就一个人在此独居,我如同我的双亲一般,是这秘密的受害者。
我想让自己从过去的家族世仇中抽离,但随着年纪增长,我更加相信唯有面对事实才是解决之道,除非我知道尼克是怎么死的,又是为什么而死,否则我无法继续过日子。尼克的死亡纠缠着我,如果我能多知道一些他的事,还有那晚的事,我的着魔就会终止。
当我得知过去,就避免不了认识博登这家族,我追查你,安德鲁,因为我相信你和我是整件事的关键‐‐你是博登家族唯一的幸存者,而我实际上是那个活着的安吉尔。
一切都不合逻辑,但我知道尼克&iddot;博登就是你,安德鲁。不知什么原因,你从那折磨中活了下来。
入夜后,天空开始飘雪,凯特和安德鲁&iddot;卫斯理一起坐在晚餐剩下的菜肴旁。她的故事刚开始并没有引起他任何回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空咖啡杯,手指拨弄着碟子上的小汤匙。然后他说他需要伸展身子。
安德鲁到窗边凝视外面的花园,双手撑着头部,左右摇动。屋外是一片漆黑,凯特知道没有任何东西可看。
通行的要道位于房子后方地势较低之处;房子这边只有草坪、树林和隆起的山丘,远方是险峻的岩石峭壁。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好一阵子,但因看不到他的脸,凯特认为他不是闭着眼,就是茫然凝视远方的黑暗。
最后安德鲁说:&ldo;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我像你描述的相同年纪时,和我的双胞胎弟弟失去联系。也许你说的事能解释我们失去联系的理由。他的出生并没有登记,所以我无法证明他的存在,但是我知道他是确有其人。你应该听过双胞胎有种心电感应,所以我很确定。
&ldo;而且我知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这房子有某种程度的关联。我今天从到达就感觉到他在这里,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无法解释。&rdo;
凯特说:&ldo;我也查过记录,你并没有双胞胎弟弟。&rdo;
&ldo;某人或许篡改了官方记录?有可能吗?&rdo;
&ldo;我也想知道,如果尼克被杀死了,不就让某人有足够的动机去尝试篡改记录吗?&rdo;
&ldo;也许吧!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不记得任何有关他的事情,一切都是空白的,我甚至不记得我的父亲克莱夫&iddot;博登,很明显那个小男孩不是我,这么想实在荒谬,那一定是其他人。&rdo;
&ldo;但博登是你的父亲……而尼克是他唯一的儿子。&rdo;
安德鲁离开窗边,坐回椅子上,就坐在凯特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大桌子。
&ldo;听好,只有两三种可能性:第一,小男孩就是我,我当时被杀但又活了过来,无论你怎么看,那都是不可能的。或者第二,死掉的小男孩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杀死他的人,大概是你的父亲,之后设法篡改了出生记录;坦白说,这我也不相信。或者第三,你搞错了,那个小男孩活了下来,他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这整件事可能出自你的想象。&rdo;
&ldo;不,我不是无中生有,我知道我看到的一切,我母亲也承认这件事。&rdo;
然后凯特拿起那本博登的书,翻到她之前做了记号的那几页:&ldo;还有其他的解释,但那也跟其他解释一样不合逻辑,如果你那天晚上真的被杀了,那有可能是一种戏法,当天晚上我看见的机器是用来做舞台幻术表演的。&rdo;
她把书转过来给安德鲁看,但他挥手推开。
&ldo;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荒谬!&rdo;
&ldo;我目睹整件事的发生。&rdo;
&ldo;我觉得,要么是你看错了,要么是它其实发生在其他人身上。&rdo;他又看向窗外,然后随意地瞄了一下手表,&ldo;你介意我打个电话吗?我必须告诉我父母我会晚一点儿到,而且我也想打电话回伦敦的公寓去。&rdo;
&ldo;我认为你今晚应该留下来。&rdo;
安德鲁闻言露齿一笑,凯特就知道她说话的方式错了。她的确觉得他有些吸引力,但他显然是那种永远不会放弃性爱的男人。
&ldo;我的意思是马金太太会帮你准备一间空房。&rdo;
&ldo;如果需要的话。&rdo;
气氛在晚餐前就有点不对头了。似乎是因为安德鲁饮了太多黑麦威士忌,又似乎是凯特讲了过多他们两个家族的分歧‐‐又或是二者兼有。直到那一刻之前,她喜欢他毫不害羞地一整个下午都在大送秋波。
大约一个半小时前,用晚餐时,安德鲁直率地说想化解两家之间的仇恨,靠他们两人,最新的这一代人。凯特有点得意,后来才发现他所想的和她并不一致,她只能尽可能委婉地拒绝他。
她问:&ldo;你喝酒可以在雪天开车吗?&rdo;
&ldo;可以。&rdo;但安德鲁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本博登的书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ldo;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凯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