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谢重姒目光飘忽。
的确,大齐贪腐日重,她父皇下令严整,也不能消除。
宣珏登基后,处理得却堪称完美。
只颁布了两道法令。
一是鼓励百姓平民上京状告官吏,即使没有文引,各地关津渡口、城池门禁也不准阻挡,立刻放行。阻挡者会被定上“邀截实封”的罪名,也就是扣押皇帝奏章——这些遭遇不公的百姓们,就是一道角度真实的奏折。【注1】
二是查处贪官时,只要查到,立刻允许候补官员上位顶替,许多未能晋位的官员等这一天等了数十年,自然拼命去查甚至检举——反正自己顶替上去,只要将前任账目查清,就绝不会被这些贪污枉法的官吏牵连,还能升官,何乐不为?【注2】
两法一出,人人自危。
再加上削弱和平衡的举措,皇权集中到不可一世。
手握玉玺之人,可高枕无忧。
宣离玉啊宣离玉……
谢重姒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的确把握人心到毫厘,比任何人都适合朝堂,甚至……适合那个位置。
谢重姒离开太子府,已是午后——被谢治留在用了午膳,非得让她品鉴扬州厨娘手艺。
然后撑了个半死不活。谢重姒严重怀疑她哥在报复。
夏日阳光毒辣,叶竹想要撑伞,被拒绝了。
谢重姒很享受阳光沐浴,也想消食,打算徒步走回宫中。
她肌肤如瓷,又因前三年静养,略显苍白,遥望雪塑般剔透轻盈,分外显眼。
忽见街上有卖莲子的,问道:“咦,这个时候就有莲子了?”
叶竹:“今年夏早,所以出得早。未央宫池里,荷花移栽伤根了,长得慢。揽月池和别的宫里头,荷花快凋谢啦!”
长街和风吹拂谢重姒鬓角青丝,她怅惘地喃喃:“回来四个月,快仲夏了。走吧,回宫了。等皇兄消息。”
谢重姒本想少说半旬,多则数月,谢治才能动手。没想到第二日下朝后,难得有事业心的太子爷,就找上了未央宫:“你还和小戚将军商量过了?”
谢重姒:“???”
谢治二十有二,年少时取了个花名“朝旭”写词卖曲,轰动望都最有名的红楼春莺啼晓。后来,还作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卖得不差,大街小巷、妙女老妇都抢着要看。
所以,脑袋里别的没有,乱七八糟的浮想联翩最多。
谢重姒一巴掌拍在谢治肩上,拍散谢治看好戏的八卦样,才问道:“怎么,戚文澜做什么了?”
谢治掩唇咳了声:“他……他去太仆寺大闹了一顿,说秦风亏待他家马。然后抓着人赶去大理寺,嚎着要求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