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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第1页)

就在我与老鼠蚊子为伍、痛不欲生的时候,突然,上面通知我们搬到二楼原中文系主任住的高档的房间里。我们只好告别这段时间里与我们相依为命的蚊子老鼠,乔迁到我们做梦也不敢想住的地方。这房间前后两间,前一间窗明几净,办公桌椅,一应俱全,平日是主任会客的地方。据说原主任也被划为右派,从云端坠落到了地底,已不配住这样高档的房间,灰溜溜地搬出去了。高档家具虽然紧跟在主任的屁股后面,搬走了一些,但有许多还来不及搬,沙发、茶几、橱柜、衣架、暖水瓶还在。只是新搬进的两张双人床,有些与高等华人、主任的身份不很相称。房间前有条过道,轮番监管我们的两个同学,就住在我们房间的对面。如果他们算是警卫员的话,那么,我们至少也享受到了地师级的待遇。因为我们的院长是省部级副职,除了房子多几间外,警卫员还比我们还少一个。

第六章夜茶品梦8巨人颐指气使抹幼芽,崎岖用心良苦传疯话2

突如其来的待遇的改变,让我们感到十分蹊跷,听人说,好象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要见我,在堆放杂物、充满垃圾的地方见面,有失学校的体面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恐怕是对上峰不好交代,所以学校才作出换房的反常的决定。几个同病相怜的室友戏谑我,说来人大概是我的岳父,他们也伴佛沾光,享受了一次地师级的待遇。不过他们也知道,我是从山冲旮旯里走出来的穷学生,应该没有达官贵人的亲戚。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应该很不可靠。但是他们搜尽枯肠,也找不出学校为什么要他们更换卧室的理由。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谁也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吃蜜糖总比强咽苦菜甜,高等监狱总比地牢好。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物要见我,因为这两年我也曾名噪一时啊。说实在的,以前在学校里,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在鸦雀无声的课堂上,人们的企羡的目光总是瞧着我,都争着和我亲切打招呼,晚上还有不少的人到寝室串门子。我觉得真的太累了,真想有那么一所无人涉足的空山古寺,让我能过上几天宁静的生活,多读几本书。可是,被羁押后,大好的晴空,瞬间布满阴云,许多人泛起白多黑少的死鱼眼睛,板起寡妇的脸,把我当作麻风病患者,见了我远远地绕道走。就是往日的好朋友也心怀惴惴,侧目而视,表明他已与我割席绝交。我像一只高飞的雁,中了致命的一箭,突然从云端坠落到地下。由‘一曲红绫不知数’的红得发紫的琵琶女,顿时变作‘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商人妇。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住进了空山古寺,感到无可名状的孤寂与惶惑,我真想有那么个熟人或者陌生人来看我。如今真的有人来,不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很高兴。

但来人究竟是什么人?我想可能是洪鹢老师,在昆师,除了正常的师生关系外,我衷心地爱戴他,心底里把他看作自己的父亲,平时为他扫地,打开水,眷顾他的生活。他也曾为自己交学费,制棉衣,几乎把自己当作亲儿子。他虽只在中师教书,但他曾是知名学者、大学教授。他来看自己,学校定会刮目相看,那调换宿舍,也是情理中事。但过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他虽知名,却无权,在这唯权是举的时代,不划他的右派,算是便宜了他,谁还去卖他的账!不是嘛,梁淑溟早上为贵宾,晚上变成眼中钉的事实,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洪鹢老师唯理不唯上,处处放大炮,正是这次运动要掀掉的绊脚石,也许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就是他想来看也做不到。

那么他又是谁呢?想来想去,我以为只可能是池新荷。因为她对自己,是飞蛾扑火铁了心,过河的卒子不回头。我清楚记得她赠画给我时,那双电光闪闪的多情的眼;我清楚记得她送我上大学时,眼里噙着的盈盈泪;寒风中,我穿上她夜以继日为我编织毛衣心头暖;我入大学孤独的这一年,她的封封来信如蜜甜。更何况她去年曾约我到她家里过年,告诉我她家的门牌号码:和平街51号。虽然由于自己觉得寒碜推故未赴约,但此举她已把那可触可扪的眷眷之心,交给了拳拳的我。解放前,她父亲在省里也是教育界知名人士,地下党员,老资格的革命家,如今当上了副县长,手中操持着一定的权柄。他出面交涉,也许学校会卖账。这么一想,我惊喜若狂,我凝神谛听,仿佛门外已响起了轻盈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但继而一想,不对,不对。说池新荷的父亲知名,那是因为昆阳山中无老虎,他这个猴子才称霸王。如果从全国、全省着眼,昆阳不过是弹丸之地,光秃秃的小山包,充其量只能藏兔子山鸡,怎么能藏得住啸傲山林的老虎?现在,就是那些深山老林里的似乎不可一世的老虎,如章伯钧、罗隆基等,在武督头的重拳的狠狠打击下,也已哼哼唧唧,奄奄一息,业已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更何况他这小山包里的兔子山鸡呢?另外,副县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天,是父母官;而在副省级的大学书记、校长的眼里,副县级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副省级的狮虎怎么会俯首帖耳地听从副县级的狐兔的摆布,上演换房这么一幕荒谬绝伦的滑稽剧!还有,池新荷的父亲虽然很爱才,但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副县长,形势发展到今天,我落到这步田地,他怎么会让女儿逆潮流来见我?听说他的思想与上面也不合拍,大有右派的嫌疑,嗅觉灵敏如猎狗的当今领导,又怎么会为他开绿灯?在这严冬般的政治气候里,他怎么会拉下老脸,用自己的热脸皮去亲别人的冷屁股,求助别人干这么不合时宜的事?这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他不会做我的岳丈,我也做不成他的女婿,这是钉子钉铁的事实。想到这一层,我觉得天真的就要塌下来了,我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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