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疏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夏宴走的,怎么下的山,又怎么再度上了他的车,当时他说了什么话让自己上了他的车。
反正总之,她坐在夏宴的车里,而夏宴正开车送她回家。
凌晨两点钟,街区已经安静下来,车里也很安静,疏桐有些神思不属,忽然听见夏宴问:“那你第一志愿准备填哪所大学?”
很突兀的一句话,很冒失的一个问题。
把疏桐问得有点发怔。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好像在继续在南山山顶上那个话题呀?
疏桐想说外省的,京市的,她老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全是糟糕记忆的地方,要带着妈妈开启新的人生。尽管母亲已经去世,但是她仍未改变初衷。在夏宴今晚来找她之前,她一直这么觉得,也是这么计划的,为离开这里做准备。但是,忽然,她有些不确定了。
疏桐微微侧身,余光近乎炙热地流连在身旁男人的身上。
“呃,那个,夏……哦,我,我还没考虑好填哪所学校、读什么专业呢……或许,还是留在C市吧。我出生在这里,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C市,我只对这里熟悉一些……但是也不确定,到时候还得看考的成绩如何才晓得怎么填报。”
她慌乱,怕心思暴露,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语速又快,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于是在座位上换了好几种姿势。
深夜的城市道路安静中又骤然喧嚣,不时有在深夜飙车的年轻富豪开着颜色炫目的超跑飞速掠过车窗外面,发动车轰隆隆的嘶吼,似乎要叫破天。
夏宴握着方向盘,把他的灰色大奔始终开得四平八稳。
他说:“本市最好的大学就是X大了,它是211也是985院校,很多专业将来都很好找工作。这所学校之前是师范类大学,后来同另一所大学合并,不过它的师范专业仍旧很出名,出来的老师被本市重点中小学抢着要。师范类专业,也挺适合女孩子的。”
疏桐懵懂地点头,“哦,好,回去后我就去了解一下这所学校的情况。”
莫名其妙的话题很快结束,夏宴也把她送到了地方。
但其实这里不是她住的地方。
疏桐谎称妈妈去世后,她怕留在原来的房子里经常睹物思人,容易抑郁,就搬到了舅舅家里住。
夏宴听后,没有露出异样表情,疏桐便知道他果然已经知道了妈妈去世的事情。
因为是老小区,周边环境复杂,也没有足够的停车位。以至于到了晚上,道路两边停满了私家车,进出极为不便。
夏宴开车转了一圈儿才在比较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然后坚持要将疏桐送到她舅舅家的小区门口。
疏桐看着夏宴转身离去,道旁路灯幽幽地从头顶上打下来,暖黄的光芒像层薄纱披在他身上,也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老长。她发现自己有些嫉妒那道影子,能够走在他身旁,不离不弃。
“喂!夏……”
鬼使神差的,疏桐冲着那道高大的背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了一声,但是,她忽然不知道该喊他什么。
夏……
是夏总?是夏先生?是金爸爸?
已经结束了资助关系,她不想再喊他夏总,但是喊夏先生好奇怪,金爸爸则是她私底下给他起的绰号。
但这些统统都不是她想称呼他的用词,她只想喊他的名字——夏宴。
夏宴,夏宴,夏宴……近乎呢喃。
咬着那两个字在唇齿之间辗转。
越来越小声,她开始心虚,心虚到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变成了私语,夏宴,夏宴,夏宴……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那个人已经走到车旁,站定,侧身看向她,好像已经看透她的心思,他嘴角含笑:“你想要直呼我的名字直接喊就是了,你又不像笑笑那样是我的员工,直呼我名,我不会扣你的工资。”
疏桐咬着唇,开心地笑了,“夏,夏……夏宴!”
开始时是小心翼翼的,然后慢慢,她高亢地喊出来:“夏宴!”
夏宴:“嗯。”
她又大声喊:“夏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