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坐在过道旁的座位上,月光从窗户倾斜进来,将车厢照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透过那亮光,江成模糊地看到姜宝在床铺上不停翻身。
他走过去,想问她是不是睡不习惯,见她忽然歪着身子,手在衣服口袋摸了摸,好像是摸出了一块手帕。
旦见她动作缓慢细致地擦掉额头的汗,又将手帕轻轻按在鼻尖、下巴上,然后又擦了擦脖子。
她擦汗时江成默默在旁边站着,没有出声打扰她,直到发现姜宝解开几粒衬衫纽扣,有将手帕擦到胸口的趋势,江成才动了一下。
姜宝擦汗擦得专注,都没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吓了一跳。
虽然关了灯,但是因为有月光的原因,车厢内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江成想告诉她,这样可能不太安全。
正犹豫如何开口时,姜宝从床上抬起上半身。
脸侧兀地传来一股温热湿濡的触感,还没等江成分辨明白,那触感便消失了,转而到来的是耳边极轻的声音。
“江成,我热,特别热。”姜宝几乎哭丧道。
她其实很困,但是热到睡不着,整个人又焦虑又烦躁。她很后悔出发时没有改乘飞机,而是抱着侥幸心理坐了火车。她要是知道硬卧铺车厢这么憋闷,打死她也不会上来。
姜宝的声音同样像是闷在一个密封罐里,听上去黏糊糊地,明明是在抱怨,却又有几分像是在撒娇。
江成喉结滚动,心跳莫名加快。
他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蒲扇。
因为出了很多汗,蒲扇的风甫一吹过来,姜宝立刻觉得身上凉快,夸张到像是在吹空调风一样。
“我替你扇一会儿,你睡吧。”江成压低声音说。
他坐在床沿摇着蒲扇,姜宝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后,江成蹑手蹑脚地帮她将胸前解开的两粒扣子系好,又把因为翻身卷到膝盖的裙子抚平整理好。
闷热的夏夜,火车的车轮在铁轨上发出轰隆隆的撞击声。转弯或经过隧道时,拉长的鸣笛将车厢内所有的杂音盖了过去。
姜宝在火车第一次鸣笛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是黑的。思绪迷迷糊糊,大脑还处于一种停滞的状态。
她转了下脑袋,昏暗的空间内,视线中忽然出现一道侧影。姜宝盯着那人看到了好一会儿,慢慢回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江成坐她的床头,倚着车厢壁,闭着眼睛,好似是睡着了,但是手中的蒲扇仍然在缓慢地摇动。
清凉的风徐徐吹来,将她周身浮动的热气吹走,虽然比不得以前在家里吹空调的时候,但姜宝此时是感到舒适的。
火车摇摇晃晃,姜宝的视线也摇摇晃晃,江成的脸却异常清晰深刻。从眉眼到骨相无一不浓烈,侧脸轮廓锋利,棱角分明,看着有点凶,是会让陌生人觉得难以亲近的长相,或者说是不近人情。
姜宝静静看着他,回想起遇到他之后的一些事情,感觉他的长相跟脾气是完全相反的,他从头到脚就写了两个大字——可靠!
他总是会帮她考虑好所有的事,不管做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她遇到了麻烦,也会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能护她周全。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摆烂当个废人。
姜宝忽然想,要是就这么跟他生活在一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宝从床上坐起来,凑近一点去看江成。她发现他闭着眼睛时眉间也皱着,好像不太舒服。
她试着从他手中将那把蒲扇抽出来,不曾想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背,他就睁开了眼睛。
江成没有完全睡着,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怕自己停止摇扇后,姜宝会被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