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不是为了富贵,杨翰目光瞥向角落处的姐弟俩,几乎要和他一样沉默颓废了,也不参加进来,只是静静在远处看着这场庞大的祭祀仪式。
仪式四周还散落了不少这样的人,沉默的,死寂的,丝毫察觉不到欢欣,他们都能算这次仪式的受害者,献祭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只是为了自己的姓名,他们还是参与进来了,即便只是袖手旁观。
百年一次的献祭,若是有一族血脉不全,除非以千倍百倍的其他人血液来填补,不然无法平息冤魂的怒火,整个A市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但每一次献祭,都会有更多的冤魂被困在这个仪式里,反复滚动累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总有一天会出事的。但停不下来,没人能把它停下来。
正因如此,这些家族争斗了这么多年,没人敢对其他族的人真正下手。每一次仪式献祭的血脉都要和最开始那一次对应,杨翰他们家不懂规矩,坏了禁忌,他父亲将杨家人赶尽杀绝,自己扯了个血脉相连的弥天大谎,最终自食恶果。
然后这恶果就来到了他头上。
噹——杨翰的铲子就撞上了装土的外壁,他被震得有些发麻,动作迟缓地戳了戳。
见底了。他抬起头,原本装了满满一卡车的土都被送下去,但那浅浅土坑毫无变化,装载着杨豫的棺椁依旧待在坑底,她昏睡了好一会了,虽然还没死,但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是个死人。
“你不该过来的。”他支着铲子立在一旁,遥遥望向棺椁,叹了口气。说是她母亲的祭拜,其实是她的祭日才对。
但就算不来,也不会有生机。他们很早就盯上她了,无论是杨豫的秘书,还是那场车祸,就连脑瘤都来自于诅咒,环环相扣。
杨翰明白她不会有任何生机,否则就是他们这些被选中的第二波人,来填补杨家的缺漏……他瞥了一眼角落的李秘书,听说她的母亲就被选作第二批献祭者,慢性毒药喂了好一段时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杨翰有点累了,往常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从没受过这苦,这些天下来他精神都差点要崩溃了,身上再没有那股纨绔的气质。
眼前有位族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看着精神好得很,但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他都怀疑下一刻就得中风昏过去,杨翰连忙冲过去将她扶住,“我送您去休息一会。”
“去去去,毛头小子……”族老不屑地挥开他,继续死死盯着前方,双目依旧是充血的,及其不自然地瞪大,语气和他爸如出一辙,杨翰悄悄红了眼眶,不顾对方的拒绝强行将他拖到休息室放下。
“我不休息,我不需要!”
“您休息一会吧,那边我会看着的。”杨翰好说歹说地劝她。
她被杨翰按进沙发,神经质地抓紧杨翰的双手,端倪着他的神情,看不出个什么来,这才卸下力道,躺在靠枕上,“仪式……不容误差……”
几乎是一沾靠枕,她就睡着了,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
杨翰甩甩酸痛的手臂。不想回那个诡异的仪式现场,见四下无人,只有一个沉睡的老太太,干脆拐个弯去了祠堂。
靠在父亲的牌位旁,杨翰这才浑身放松,正想闭目养神,一道阴邪的视线却扰地他不能清净。
角落处,宝相庄严的神像似乎是在笑,耳边又像是蛊惑一般地传来幻听。
「命数已定……你在恨谁?」
他谁也不恨。杨翰想起来,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也喜欢讲些命数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他是天降紫薇,只可惜他总不成器……杨翰颓然地盖住脸。
神像笑意越发扩大。??「紫薇星已死,你会下一个紫薇星的。」
他惊悚地看过去,声音就好似从脑海中响起的一般,“什么东西。”
千面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