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秦潼起个大早,洗漱更衣毕便到西跨院去,本是想寻展昭一道出门,却不想正撞着她父亲与包公在石桌前坐着叙话。
既是打了照面,那便不好再躲开,秦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父亲及包公请安问好。秦旭便对包公道:&ldo;我这个孩儿,从小被我惯得不成样子。几年前又迷上那勘案缉查的一套,非闹着要做个捕快。我是拗不过她,便允她试上一试,这些年倒也不曾有过什么大错。&rdo;
包公严肃地望了秦潼一眼,抚须道:&ldo;我看这孩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倒是有几分明昭兄当年的风采。&rdo;
秦潼口中唯唯,只听父亲摇头笑道:&ldo;我只巴望他一世平安便好。像我作甚,又能有什么出息?&rdo;他挥挥衣袖,对秦潼道,&ldo;你是来寻雄飞的吧,他眼下大概花园里。你们年轻人自去亲近,不用陪我们两个老头子。&rdo;
秦潼被父亲打趣几句,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紧张倒是减退不少。当下告了声罪,便退下,自朝花园那边去了。
清早的露珠还挂在叶上,映着朝阳显出五彩来。花园里此刻正是一番勃勃生机,万物沐浴着晨光,舒展开枝叶来。秦潼寻着声响找过去,便看到展昭正在一片空地上练剑。他穿着一身靛蓝长袍,束起袖口、抿起下摆,几个腾跃之间将一柄长剑使得行云流水,配着他一身风华气度,便更显得英气勃勃了。
秦潼屏息看着,待到精彩处忍不住叫起好来。展昭一套剑法使毕,错步收剑,朝秦潼一笑道:&ldo;云盛,早。&rdo;
秦潼被展昭这一笑晃了神,愣了片刻才恢复如常,答道:&ldo;我看雄飞兄才真是早,我等还在睡梦之中,你便已经起身练功了。&rdo;
&ldo;若是一天偷闲不练,这剑法便要生疏了。&rdo;展昭随手拾起桌上帕子揩了揩汗,道,&ldo;趁着天色早,练上一套剑法通身都觉得舒畅。&rdo;
两人于是便商议好,先一道去用些早点,再前往城西门走访查问‐‐李庆便住在那里,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想查出他究竟左手是否残疾,还须从这人身上着手。
秦潼便同展昭出了门去,挑个干净雅致的早点铺子,叫了两份点心、一碟咸菜、两碗白粥,各自坐了。展昭捻起食箸拣了块点心送入口中,只觉香酥可口,虽比不得南方点心精致,却也风味十足。
秦潼便道:&ldo;这开口酥我小时是最爱吃的,那时还为此坏了几颗牙,半夜痛得直哭。我父亲没办法,勒令我半年不许吃甜食。&rdo;她说着笑起来,&ldo;但我还常溜出去偷吃,只觉格外香甜。&rdo;
&ldo;坏了牙还敢喝醋,&rdo;展昭想起儿时被捉弄的情景,忍不住笑问,&ldo;不怕疼得更厉害?&rdo;
秦潼也哈哈大笑起来:&ldo;那时我看你老实,总忍不住要消遣你。&rdo;
&ldo;原来倒是我的不是了。&rdo;展昭无奈地笑着摇头。
两人简单用过早点,那边苦茶便牵了两匹马送过来,只见他苦着脸对秦潼道:&ldo;公子,您午时前可得赶回来,不然蔺公子打问起来,小的可要遭殃。&rdo;
&ldo;回得来,你在府中放心候着。&rdo;秦潼与展昭上马,她一夹马腹、低叱一声,马儿便小跑起来。她回头对展昭道:&ldo;西门离此地尚远,我午间还得过一趟蔺府,咱们若是想要赶在前晌完工时间便有些紧,骑马好歹快些。&rdo;
展昭颔首道:&ldo;你带路便是了,咱们快马加鞭,必不致耽搁了时间、延误正事。&rdo;
两人于是一路沿着主道朝西,果不多时便到了城西门李庆家附近。秦潼与展昭翻身下马,找个木桩将马栓了,便朝李庆家所在的街巷踱去。
这里虽不及城中繁华热闹,却也绝不偏僻荒凉。宽敞的街道两旁有菜农摆着摊子叫卖,几个小童在巷子里追逐着玩闹,一派平静和乐。秦潼拉着展昭拐了几道弯,便绕进一个清净的小巷子中。
&ldo;最里面那户便是李庆家了,&rdo;秦潼指指那扇黑漆木门,&ldo;他家是独门独院,未曾养狗。&rdo;
展昭扫一眼巷子,一数共有五户人家,除去李家、周家,还有三口人家同李庆相邻。他便问道:&ldo;这三户住了有谁?&rdo;
&ldo;当日前来此处查问的是捕快王一飞大哥,&rdo;秦潼答道,&ldo;我并未见过这些住户。但听王大哥讲,这户住着个泼皮破落户,绰号小潘安‐‐因此人相貌有几分俊俏,又细皮嫩肉的。&rdo;秦潼说着指指左手边这一家,&ldo;那户住了一对夫妇,膝下无子,一个女儿早就嫁了出去。&rdo;她指向右边,&ldo;剩下这一户原先住着个老头,孤身一人,后来便害了病,一命呜呼,这房子现在还空着。&rdo;她最后指指那门都未曾关严的一户,果然不像是住人的,门上叫虫蚁蚀出不少洞来,灰尘积得老厚。
展昭心下也敬佩秦潼将这些东西记得如此清楚,便问道:&ldo;咱们从哪一家问起?&rdo;
&ldo;先问那对夫妇吧,&rdo;秦潼想想答道,&ldo;咱们也不必言明是官府中人‐‐百姓大多怕惹是非,若知道咱们是衙门的人,有些话还未必肯吐露呢,王大哥那次来几乎什么都不曾问出。&rdo;
展昭欣然应允,他原本也不喜以官吏自居,两人又正巧未着官服。秦潼先扯了展昭去前街买了些酒菜,如此这般吩咐一遍,两人便朝着巷子里去了。
&ldo;李婶,李婶在家吗?&rdo;秦潼先作势敲了敲李庆家的大门,扬声喊道‐‐自然不会有人来开门,李庆之母李婆婆现如今还住在衙门里。
展昭头一遭做这种事,心中不由好笑。见秦潼又敲了一阵、喊了几声,他便准备去叫邻家的门,好打问打问情况。
正要转身,那对夫妇家的门却正巧开了,一个妇人探出身来道:&ldo;不用敲啦,他家早没人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otz放成上一章的了,窝错了(。﹏。)
感谢小天使指正,不然渣作者估计一直都发现不了otz
☆、第六回落花有意
扶着门框的这妇人瘦瘦小小,一脸病容,她扫一眼巷子里两个陌生男子,正要关门,展昭便上前一步作揖道:&ldo;这位婶子请慢,在下是这李婆婆的远房侄子,多年不曾相见,今日特来探望,却不知她家出了什么事情,怎的连个应门的都不见?&rdo;
秦潼也连忙拎着东西凑上前问道:&ldo;正是,我二人大老远特地来瞧瞧婶子,怎的她家却没人呢?我记得有位庆表哥一直侍奉婶子呢。&rdo;
小妇人见这两人衣冠齐整、气度不凡,忙堆起一脸笑来说道:&ldo;两位远道而来,有所不知。他家不久前摊上了人命官司,儿子叫人抓进了牢里,李老婆子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前一阵子便离了郭舍,说要上京告状,至今未归。&rdo;
展昭故作惊讶道:&ldo;竟有这等事,听家中说庆表哥性子平和,怎会摊上人命官司?&rdo;
小妇人叹了口气道:&ldo;谁知道,那晚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来将人锁走,谁能料到会有这等事呢?&rdo;